山东青岛胶州：看戏 小时候,我们喜欢的集体活动有很多,看

"山东青岛胶州：看戏 小时候,我们喜欢的集体活动有很多,看戏就是这其中的一种,不过请戏班子来村里唱戏是要花钱的,所以村子里一年到头也难得安排一次搭台唱戏的活动。 好在唱戏一般都安排在白天,十里八村的,哪个村子有戏看,我们都能从亲戚朋友那里得到消息。一旦有消息传出来,好心的、好热闹的村邻就开始在村里宣传了,见了人的第一句话保准是:“明日里岔唱戏,嘎伙去看吧?” 作为孩子,我们最喜欢这样的消息了,倒不是我们有多懂戏,多喜欢听戏,而是我们更喜欢那份热闹,可以出门去外村了。 四邻八村的哪个村子里没有几个直接的、间接的甚至是拐弯的亲戚? 在爱面子的娘那里,这出门看戏与出门做客的档次差不多,都是要走出村子去见外人,或许并不到亲戚家里去打扰,但是在人家的村子里遇到亲戚的概率是很大的,于是娘就把我们过节才穿的新衣服给找了出来,把头发也给梳梳顺溜,甚至会给扎两个小辫子,或者再把小辫子那么一圈扎成小丫鬟的样子,再在额头上画个红点,一个个平常里土里土气、邋里邋遢的小嫚,突然间就有那么点俊俏的意思了。 我们一路上跟着大人步行,蹦蹦跳跳的,那高兴劲不亚于跟着大人去赶集! 到了看戏的地方,卖糖葫芦的、卖糖棍的、卖玩具的总是也少不了的,此时的娘是极大方的,总会预备那么几角钱给我们买零嘴。我们吃着零食,仰着头看戏台上那些化了妆的,穿着戏服的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觉得甚是好笑,但对于他们唱的内容,我们并不感兴趣,我们只看了一会儿就没有了耐心,又跑到台子四周去疯跑了。 大人们是爱听戏的,他们仰着脸,或站着或坐着,安静地听戏,情绪也随着舞台上的人的唱词在变化,台上唱到伤心处,有的老嫲嫲甚至在台下举起袖子来擦拭眼泪,那是小小的我们理解不了的一种心情。 我们那里唱戏,多唱的是茂腔,对,就是莫言老师在他的作品里经常提的茂腔。2006 年,经山东省高密市、胶州市申请,茂腔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茂腔都是用我们当地的方言来演唱的,我娘最喜欢听的是《赵美蓉观灯》,她心情好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哼上几句,我偶尔也会学学娘的样子,学学舞台上演员的样子哼上几句,但是我记的词极少。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一句:“ 小两口盖着床破棉单,你也蹬他也蹬,一蹬蹬上个大窟窿。”我一边唱一边模仿着蹬棉单的动作,惹得大人们大笑,自己也绷不住地笑了,我觉得这词写得真是太接地气,太滑稽了。 小的时候,搞不懂娘为什么会喜欢听茂腔,茂腔哪里有流行歌曲好听呢? 我觉得茂腔唱的都是古代的事,只有古代的人才喜欢听,至少要扎着长辫子的清朝人才喜欢听。茂腔哪里有村里大喇叭里唱的流行歌曲好听啊,你听那《牡丹之歌》《原野牧歌》《在希望的田野上》,那悠扬的调子,那优美的旋律,那开阔的气势,那才叫美呢,我真是搞不懂! 后来我长大了,离开了家,漂泊在外,在网上听茂腔《赵美蓉观灯》,竟感到它带给我的是其他任何流行歌曲也带不来的,她带给我的是乡音,是乡情,是记忆深处的爱恋。于是,我和娘一样成了一个茂腔迷,我爱上了它,想家的时候,时不时地听上那么一曲茂腔,听上那么一曲《赵美蓉观灯》,是一种极美的享受。 爱茂腔,就研究它的历史。在《胶州村庄纪略》里我找到了这样的文字:里岔镇大孟慈村的“ 茂腔”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在胶州、诸城、高密三县非常有名,是胶州市茂腔艺术的传承村落,2013 年7 月在村建立了茂腔艺术博物馆。 大孟慈村离我家很近,小的时候我听俺娘跟我说起过,说孟慈有个闺女唱茂腔唱得好,后来靠唱茂腔脱离了庄户地,当上了城里人。我当时很是羡慕她,觉得能走出去的人,都出去过好日子去了,过神仙般的日子,我也要走出去。(2015. 12. 21 于江苏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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