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尝了尝泊里大集的馇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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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里大集。 摄影：杨兆海。

在泊里大集上吃馇锅子。摄影：陈修华。

去年看到一则央视新闻，说是从清朝中期就开始、有着300年历史的西海岸原胶南泊里大集，成了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很多市民都乘坐地铁赶泊里大集，成为当地一道风景。尤其大集上特色美食众多，其中一种叫馇锅子的羊肉汤，更是名扬四海，吃起来相当过瘾。刚开始，土生土长在这一地界的我，总不以为然，心想老家能什么好吃的？想起小时候那个年代，实在是贫困加饥饿。如今好不容易通过寒窗苦读，成为了城里人，好多年来，甚至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曾经就是那里混出来的乡下人。

然而就是这个深冬，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学同学听说我在胶南，便约我去赶泊里集吃馇锅子。说是非常好吃，咱小时候根本没见过，也吃不起！盛情难却，而我也确实想念儿时同伴，和那方水土吧。这位小学同学小时候长得黑瘦精干，如今依然黑瘦，当年他学习不如我，如今几十年没在一起，摇身成了有点钱的老板。我便说道：“走！尝尝就尝尝！”

驱车半个多小时，来到泊里大集尽头，没看见大集，一抬头，居然先望到了集市边上那段地铁高架桥，如海的天际线，横亘在冬日清冷天空里。过去我熟知的地铁都在地下穿行，这里地铁悬浮在上空，一段绿皮车厢正不紧不慢驶来，果然算是一个奇观吧。地跌路过处，便是日新月异正在崛起的董家口港城。直奔主题，寻到吃馇锅子的地方，还没近前，就瞅见了呜呜泱泱一大片人，正围着两排直冒热汽的大黑锅，场面热烈，煞是壮观。我兴趣顿时盎然起来。只是眼瞅着，居然一时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影像，词穷语匮。脑子冒出得却是我所崇拜的当地一位文学界名人，忘年文友崔启昌先生对馇锅子这一美食的精彩描写： 馇，现代汉语词典释义为“边拌边煮”。青岛西海岸泊里大集上有道好味，名曰“馇锅子”。粗大的铁通拦腰裁开，桶内侧周围糊泥制成炉膛，炉膛上端一侧凿洞接好烟囱，下端另侧凿口接上鼓风机，十二印大铁锅搁于桶制灶台上，将羊肉、羊头、羊骨、羊下水一股脑置于铁锅中，加适量清水即可生火炖煮。及至肉烂汤稠，便可盛碗朵颐。由于“边拌边煮”，羊之肉、骨、下水置于一锅之中持久承受文火“煎熬”，当地人将这份香气浓郁的吃物称为“馇锅子”。馇锅子料真价实，充饥养人，泊里逢集，集集炉火通红，户户热气腾腾，好食者每每提及，忍不住口流馋涎。

身临其境，我更加敬佩我这位文学老友笔力功夫了得。他是土生土长老胶南人，且几十年一直坚定家乡人书写家乡事，一直笔耕不辍，进了很多文学协会，出了书，成了名人，值得敬重。这位老兄能把中国人吃羊肉的古老历史，吃羊肉的各种益处，羊肉美食烹饪方法，一直写到了当地馇锅子，且将馇锅子这道美食刨根问底写了个遍，让同行们再无法提笔下手。单是一个“馇”字就让我肃然起敬`！过去小时候老家人养猪时，说得“馇猪食”的“馇”居然就是这个字！只是脑子想到“边拌边煮”这几个字，似乎显得有些粗鄙，想想就不愿再想了。

我想，估计这位崔先生肯定没少到泊里大集吃馇锅子吧，看来他是吃出门道来了！

既来之则吃之，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马扎子坐下，给同学抢占了位子，看看各色人物吃相，我似乎有点放不开来。恰巧对面落座了两位打扮时尚城里来的中年少妇，一落座，一股高级香水味道扑面而来，夹杂在羊肉汤味中，杂交成了混合香，味道有点怪。就见那姐姐模样少妇，掏出自己带的餐巾纸反复擦拭桌子，嘴里还嘟囔着，“真是脏啊！”等了大约五分钟，妹妹端上了羊肉汤。她用游移的目光看了看周边，甚至瞄了瞄我，用勺子轻轻蘸了一下嘴唇，明显感觉味道不错，忍不住开始用汤勺大口吃起来，不一会便进入正常进食状态，甚至有点失态。期间姊妹俩不时跑到锅炉跟前，向一位五十多岁熬汤妇女要求加汤。我心坦然，等我们的汤肉上来，便在浓烈的肉香引诱下敞开肚皮吃起来。还趁那两位少妇不注意，跑到大锅边，狠狠连加舀了三大碗乳白色汤汁。同学边吃边说，早知道这么好吃，应该把老婆也带来尝尝。在我们争相吃肉喝汤过程中，不时听到了对面姊妹俩窃窃私语，言语中，分明听到了胶南西边乡镇的口音。

我窃喜，这姊妹俩老家，应该离我老家也不远，不是泊里，就是大场海青的吧！

抬望眼，各色人等， 嘈嘈杂杂，仍不断从四周涌聚，人数太多，马扎子成了人们盯紧的目标。一碗馇锅子，味道自古没变，每人吃来各有体味，犹如人生。但每人吃相上，无不神情愉悦，神态嗨翻。此时此地，乡间里土腥味道，城里文明气息，生活中甜蜜酸苦，人世间富贵贫困，面对这一碗飘着香菜葱花的乳白羊肉汤汁，在鲜汤肉香的诱惑下，一切都不再重要！一切就也都现了原型！这也许就是这道有着几百年传承历史，家乡美味的魅力吧。无论是一直劳作在这片土地的人们，还是远离故乡的游子们，不吃则已，一吃就成瘾，且一生戒不掉！

肚里有食，浑身暖和，何况肚里充斥的可是连肉带汤的馇锅子。冬阳高照，分明看到，吃罢馇锅子的人们，每人都萌生出一种人生何所求的满足感。已是午后，同学还是意犹未尽，拉着我说，泊里猪头肉更好吃，比馇锅子更出名。当下，猪肉价格奇贵，我有点犹豫到底买还是不买。同学早已来到一家名为“徐家“”猪头肉店铺里，说是这家味道最地道，毫不犹豫割了二斤死活要送给我。说道，回去带给老人吃。还嘲笑我说，你们这些上班的，干什么都抠抠嗖嗖，不敞亮！他不但自己买了猪头肉，还顺便多买了一副猪蹄，说是终于把孩子供到外地上大学了，媳妇这些年没少操心，捎回去让她啃啃，犒劳犒劳。

吃完馇锅子，对于一路同行，连请带送的这位小学同学，从此后，我更加佩服起来。    【  文/作者：陈修华；图/陈修华（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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