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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晨三点的鬼市,遇见从前的我

2018-05-31 11:05新闻

简介大望路女司机 2018.05.28 11:02* 字数 2053 通往回家的地下通道,有个穿白大褂的理发师。每晚收工回家前,他会吹上半个小时的口琴。有时候我回去早,可以听完整的一首曲。有时候回的晚,只能听最后飘长的尾音。那些曲子大多我都没听过,他自顾自地吹,头也跟...

96 大望路女司机 1014d32a bf93 4005 aa0c fac198d25377 2018.05.28 11:02* 字数 2053 通往回家的地下通道,有个穿白大褂的理发师。每晚收工回家前,他会吹上半个小时的口琴。有时候我回去早,可以听完整的一首曲。有时候回的晚,只能听最后飘长的尾音。那些曲子大多我都没听过,他自顾自地吹,头也跟着晃。这个地下通道据说是北京最早的,两边是人行道,中间是汽车道。四壁是没揭完的小广告,白色的一条条横亘着。汽车的尾气散不尽,无论冬夏,通道里都暖呼呼的。冬天时,流浪猫过了凌晨会在这里集结,舒服地睡一觉。路过的人很少去听,人都急匆匆地,盯着手机。我会站一会儿,闭着眼睛听。音乐对人的吸引,十分的主观,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也能让我莫名其妙的热泪盈眶。音乐能让一个平凡的时刻变得美妙。吹口琴的理发师自称赵大胆儿,北京人。平生只擅长两件事:吹口琴和剪头发。昨天周三,他把工具收拾回他的小背包里。问我要不要去他的秘密基地。“你去过北京的鬼市吗?”“没有。”于是和口琴大哥一起去了北京传说的鬼市,大柳树集市。鬼市,是北京的夜间集市。每周三的凌晨两点以后出现,天亮就集体消失,摊位费10块钱。口琴大哥再三嘱咐着去鬼市的戒律:“不能问来路,不能买时间相关的东西。”先放上一些图:一个卖会聊天娃娃的大叔:在成堆木板里寻宝的青年:1986--1990年的各式货币:1980年唢呐的磁带:非常像百达翡丽的手表:靠着地球仪的娃娃:曾经年轻人最爱听的歌儿:形形色色的书:能开机和不能开机的手机:鬼市聚集着怀旧的少年和老年。我随机聊了几个。家住大兴西红门的陈爷爷每周都要来这里。左手提着磁带、右手拎着老算盘,他边走边笑。老东西让他觉得快乐,现实却让他感觉害怕。比如今年这个春节,他做了8个菜2个汤,却是一个人看的春晚。老伴去世10年了,孩子也在国外。他一个人过着孤独的日子 。一些人喜欢鬼市,热衷怀旧。是因为现实代表着痛苦,而过去幸福而安全。怀旧是对现实的抵抗。“这现在啥都发展太快了,太快了!”,只是翻看着小学课本的李姑娘激动地说。她来鬼市,是因为焦虑。她出生在贵州的一个小山村里,来到物欲横流的北京。身边的姐妹陆陆续续变了,而她却还和刚来时是一样,梦想是做一名优秀的数学老师。每当过得颓靡,李姑娘就要来这里。同学说她念旧,她说因为这里的东西都太像她老家。一进这儿,她就保持警惕,提醒自己要记得自己的初心,这一路不能太跑偏。怀旧有时候是一种对初心的坚持。吴先生已经半秃了,他记不太清楚自己到底都买了啥。手里的两个兜子已经满满的。他说,这些东西都能用,他喜欢这些旧东西。这些东西摆在家里,一进屋,他就会把一天的烦心事儿都搁在外头。一路我问口琴大哥,为什么喜欢吹口琴。他说:“因为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儿就会吹口琴,后来我特意学的。那会插队的时候,因为会吹口琴,当时的知青没有一个不崇拜我的!”说起过去,他充满热情。“现在的爱情都没个样子了!”他说。有的人怀旧,是为了给曾经美好的东西一个寄托。“沉湎过去,会不会就忽略了珍惜现在呢?”我问口琴大哥。大哥眉毛皱成一个小山,眼珠向上转,想了几秒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沉湎是啥意思,我文化水平不高。不过,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人不能忘本。”人不能忘本,这句老生常谈的漂亮话,却好像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经常有机粉问我,为什么曾经的友谊渐行渐远?为什么刻骨的爱情分崩离析?为什么工作上的坚持会变成特立独行?如今的世界,是不是变成和大多数人一样的冷漠、自私,随波逐流,日子就能过的更容易些?这样的问题,我也不是没有困惑过。我是被时代速度抛弃的人,我不如很多人的随机应变和大步流星。面对改变,无论是在办公室政治还是现代社会人对情感的重新定义。我时常因心存困惑而显得迟钝。到底什么是应该变的?什么又是不应改变的?改变太容易,难的是不变。古有独爱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今人却仍甚爱牡丹。毕业四年,很多曾经的朋友都鲜有联系,我们不得不承认,大多数人的友谊是非常短暂的,尤其是女人间的友谊。我身边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有不受应试教育摧残依然保持教育初心的老师,有身在国家机关工作仍旧追求诗和远方的公务员,有即使身居高位依然对底层工作人员关爱有加的职场精英。我们时常讨论,这个世界的变与不变。坚持的原因也许只有一个,放弃的原因有一箩筐。但是能守得下来的东西,才是构成一个完整人的关键。这大概就是老话说的“本”。什么是本呢?小时候我吃奶奶炒的土豆丝,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土豆丝;爷爷可以把乘法口诀倒背如流,我觉得那是最厉害的技能;还有那个坐落在五线小城市的我的家乡,曾是我觉得世界上最大最好玩的的地方。现在我长大了,我生活在最繁华的都市,接触的人才高八斗。我知道奶奶做的土豆丝其实很普通,爷爷会的乘法口诀也那么稀松平常,那个我出生的小地方落后偏僻又古板。但是,那些确是滋养我生命的“本”,是我走出无数个“我”所获得的更新的“我”。那始终是源头,无论我见过多高的山,多华丽的风景,那些东西始终在生命的最前头,构成了现在的我。天微微亮了,我掏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条短信。“奶奶,我这周末回去!我想你做的土豆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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