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民：居民高杠杆影响消费增速，传统产业仍有市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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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2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正式闭幕。2020年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是确保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十三五”规划圆满收官，确保“十三五”规划圆满收官，需要保持经济稳定增长，防止经济惯性下滑。

2019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中国第三季度经济增速为6.0%，中国的经济走向如何？中财办原副主任杨伟民在参加由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主办的第三届金家岭财富管理论坛时表示，中国经济具备持续增长的条件，且“中等收入陷阱”等定律未必适用中国。

首先，他提出，经济学研究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理论经济学，另一种是实证经济学。理论经济学主要是通过逻辑抽象和数学推导总结出一些规律性结论，而实证经济学其实就是用统计办法把历史上各个国家的统计数据进行归纳总结，得出一二三产业的发展规律等等。从历史角度来看，一国经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以后经济增速必然出现下滑。

“过去人们较为信奉这些实证经济学得出的结论和定律，但我觉得未必适合后起的国家。由于全球化、科技进步等因素，后起国家并不会完全按照前面国家的路径去走，各国的差异其实非常大。”杨伟民认为，观察以往跌入或者成功走出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可以看到，中国的人口规模跟这些国家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这些国家规模最高达1亿，而中国超出了十几倍。不过他也表示，并不是说人口规模大，经济就会自然而然增长，人口规模不是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但人口规模一定是经济增长的一个充分条件。人口规模大，提供了一个有助于经济长期持续增长的基础条件。

居民高杠杆影响消费增速

杨伟民指出，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来快速增长的一个逻辑，就是生产能力增长快于消费能力的增长，但现在，这个逻辑却变成了一个问题。中国已经是世界制造大国，但是还没有成为世界市场大国，由此带来的问题就是生产多、消费少，对国际市场的依赖性强。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使得国际市场的成长性放慢，所以如果中国要保持相对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就必须越来越多地去依靠国内消费。

目前面临的矛盾是，消费增长开始放缓，社会零售总额增速下滑。杨伟民分析，这背后的原因之一就是居民的高杠杆，“2008年到2018年，我国居民杠杆率上升了30多个百分点，如果按照这个口径计算，那么居民负债总额现在是50多万亿，而居民年收入总额是40万亿，居民负债已经大于居民年收入总额。我看到过一个数据，2013年城镇居民消费占收入的比重是69.8%，基本70%的收入用于消费，但是到了2018年，这一数字就降到了66.5%，下降了3.3个百分点，也就是居民的消费力下降了。为什么收入增加但消费下降、储蓄率也在下降？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居民收入用于还贷了。城市居民必须每个月拿出一定的收入还贷，这样的话势必会影响当期消费。”他称。

传统工业产业仍有很大市场空间

杨伟民认为，社会零售总额增速下滑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工业产品的减产。他进一步用数据解释说明，2007年至2018年，89种主要工业产品产量中，有57种即64%的产品产量相比2007年以来的历史峰值出现减产，而且减产的幅度相当大。虽然这些产品不全是消费品，但是投资品的减产最终也会反映到消费上来。

杨伟民还指出，减产直接的后果就是工业增长的下降。经济增长其实很简单，产量增加了，GDP可能就上来了，所以工业生产下滑实际上是导致现在经济下滑的主要因素。工业增加值在2012年时为8.1%，今年前三季度已经降到了5.6%，这是中国目前经济增速下行的主要原因。

“中国的传统工业产品绝大多数并没有达到物理性的峰值，这和产能峰值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说钢铁的产能达到了峰值，但是不好说消费达到了峰值。”杨伟民称。

他强调，传统产业其实仍有很大的市场空间。现在强调产业升级、动能转换，不是要求各地都要一窝蜂去发展新兴产业，也不是都要一刀切去关停传统产业。而是运用新技术、运用数字经济的办法改造提升传统产业，优化生产供给，减少污染，提高质量。

近期需要推动的六项改革

就近期而言，杨伟民认为需要加快推动以下方面的改革。

首先，他提出，在金融领域要加快提高直接融资，特别是股权融资的比重。他尤其强调，财富管理最后还是要投资于实体经济，要平衡好防风险和支持实体经济之间的“度”，既要防风险，但不能忘记金融本来就是为了服务实体经济的。要扩大股权融资来源，健全资本市场基础性制度，切实发挥资本市场优胜劣汰的功效。银行体系也需要逐步优化，银行体系要适应国企、民企、外企长期并存，传统产业和新兴产业长期并存的现实，完善银行体系结构，推动中小银行聚焦主业。要开发更多适应科技企业、民营企业、小微企业、制造企业升级的金融产品。

第二，杨伟民表示，在科技领域要建立发明科技成果产权制度，从“谁出资谁拥有”转变为“谁研发谁拥有，谁转化谁受益”。他认为，今后这项改革如果推开，相信会涌现大量的成千上万的科创企业。

第三，在实体经济领域，杨伟民建议要加快建立市场出清制度，形成市场化、法治化的有序出清。

此外，在房地产领域，他表示要加快建立租售并举的住房保障制度，统筹推进非户籍人口在城市居住、农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住房公积金、住宅政策性银行、租赁市场规范等改革。

在行政管理方面，杨伟民指出要提高治理能力，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目前营商环境总体是改善的，但在部分领域仍存在着认证许可难、牌照申请难。

最后，在区域治理方面，要加快建立空间治理体系，按照经济、社会、环境（大气和水）、生态、流域、城市、城市群的不同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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