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 | 最有民俗味道的儿童玩具，即墨车家沟泥塑小老虎出自高密

说起特色玩物，即墨当地最有名气的就是"泥老虎"。据说，此物件原产并非即墨，而是山东高密的特产，还有个名字叫"泥叫虎"。如今潍坊常见的还有"布老虎"，用黄布缝制外衣，点缀黑彩相间的条纹，做上眼睛和耳朵，身体里面填充棉絮，形态却也惟妙惟肖，很有些艺术气息。

源自高密，流传于即墨的"泥老虎"，比起满眼锦绣的布虎，如果说前者以做工精致取胜，那么泥老虎则拥有质朴粗犷的味道，更像北方应有之物。为何泥老虎更有原始乡野韵味呢？它以泥为胎，白漆打底，上覆彩绘纹饰，面上双目如炬，虎口大开，虎耳处还要点上两簇红色的羽毛，这扮相天生就是一副威风凛凛的霸王形象。尤其与众不同的，这泥老虎前半段与后半段有纸套结合，捏住头尾轻轻推拉，则会发出类似"呜呜"的短促声响。

泥老虎何时传到即墨，据说是在十九世纪初叶，即墨县城的车家沟村，有一位叫曹汀的村民，前去高密专门向当地人投师学艺，学会了"泥老虎"的制法秘诀，一共三十多道工序，带回了即墨老家。回来之后，曹师傅用学到的手艺试着做了些样品，拿到周边村子里去售卖，原想着赚几个小钱过年，谁知道泥老虎喜庆可爱的模样，还能发出奇特响声，很是受民众喜欢，特别是孩子的喜欢，加上曹师傅要价公道不贵，几个样品很快售卖一空。

没有买到的人，就互相打听这个物件，一来二去的，都知道车家沟的曹师傅会做这个东西，就都上门来买，甚至还有批量订货的大主顾。曹师傅一看需求量如此之大，就动员全村的人都来学习制作"泥老虎"，逐渐变成村集体的经济支柱产业，很快车家沟依靠泥老虎生意都赚了钱，村民生活大有改观。曹师傅成了全村脱贫带头人，这门手艺在车家沟一传就是将近二百年。

泥老虎的泥胎，是它的全身根骨所在，一定要有硬实的泥土材质，才能显出泥老虎的身姿挺拔，保证成品既禁得住磕碰摔打，又经得起推拉，不会一碰就碎。满足如此要求，经过历代摸索实践，发现只有河滩上的陈泥最是合用，这泥得扒开顶层的粗泥，单选下层的细泥，像面筋一样粘手的才好。

有了好泥才是第一步，然后得千锤百炼，才出上品。放在石板上，泥料摊开，以木槌击打，一边捶打一边要掺入棉丝，确保韧性和结合力，这与制作印泥的方式很有些类似。经过反复捶打，才能制好所需坯泥，至于啥时敲到火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全看师傅的经验了。

做好了泥料，接着就要捏制泥老虎的原坯了，制坯这一道工序，还需要师傅有些美术功底和艺术天赋，如何做的好看又吸引人，就决定在这一步上。在师傅的双手上下翻飞，轻巧挥舞之间，原生态的嘴巴、眼睛、耳朵、鼻子、前肢，后肢、屁股、尾巴，这个两段式的泥老虎雏形就形成了。

成坯不能马上上色，先要阴干。干透之后，才开始上色。看似上色一道工序，随心而就，无甚章法，其实个中也有规律可循。何处用深墨，何处用浅墨，何时点翠，何时抹红，怎么勾纹点眼，如何画鼻抹额，都有讲究。捏胚、画胚之后，用特制的硬纸把头尾粘合，这就算最终完成了。

至于为啥能发声，确实是个很巧妙的设计。泥老虎的前部是中空的，空腔与口部相连，在这个位置插上一枚竹哨，当老虎的两个部分用硬纸粘合之后，就形成一个可伸缩的密闭空间。捏着老虎头尾轻轻推拉，空腔中随之空气流动，经过竹哨时即产生鸣叫。

神奇的是，大小老虎的个头不同，"叫声"也有差异，小虎的声音尖锐清脆，大虎的声音低沉浑厚。而且，因为是手工铸就，每只泥老虎各有特色，神态各异，如果遇到卖泥老虎的摊位，只怕是要"远观密集恐惧症，近看选择困难症"了。

老青岛市区，四方路、黄岛路、博山路、海泊路、芝罘路都设有年集，临近年关时按照地方的管理，在两侧便道上售卖杂货、鱼菜、年货等。泥老虎一般都是在年节集市上售卖，过去的年集可是热闹得很，什么吃食都有，什么玩意儿都有，卖烟花爆竹的，卖冰糖葫芦的，卖春联对子的，还有打把式卖艺的，比如顶缸顶碗、传统魔术、胸口碎石、银枪刺喉等等。据说当年《卧虎藏龙》的作者，著名的王度庐先生，因为全家饥荒，不得已还到博山路的年集上代人写对子赚钱过年。

如此热闹的集市，当然也少不了卖泥老虎的摊位。过去逛市场，大人一般会带着孩子，一方面给孩子买点玩意儿图个热闹，另一方面也让孩子帮着拎点东西。集市上的东西无限，口袋里的孔方兄却是论个儿数的，来到年集上，不能看好啥就买啥，大人们多半就给孩子买上一串糖葫芦解馋，然后在泥老虎摊位上，选一个带回去。在玩具匮乏的时代，对于会叫的泥老虎，小孩子都是稀罕得不行不行的。

既然这么受欢迎，那时候的泥老虎多少钱一个呢？老百姓中间有这样的童谣，专门说泥老虎的，其中潍坊版本是这样的，"小孩小孩你别哭，你爹去了登州府，花啦棒、泥老虎，咕嘎咕嘎两毛五。"而青岛这边是这样的，"小孩小孩恁bai（青岛地方语，bai即别的意思）哭，给恁买个小老虎，鼓噶鼓噶两毛五"。

两个童谣分别来自不同地方，大意却差不多，说泥老虎这东西，都是用来哄小朋友止啼的，能“咕嘎咕嘎”作响，泥老虎的价格也说了，两个地方物价出奇的一致，都是"两毛五"一个。作为民俗艺术品，这个价格很是亲民。

虎在民间的地位很高，以前小孩子的衣服和帽子、鞋袜都是以老虎的形象为主，比如虎头帽、虎头鞋等等，即便形容孩子的样貌，也说"虎头虎脑"、“虎虎生威”。过去旧社会，医疗条件差，营养摄入不够，儿童多生疾病，大人们都希望借助"百兽之王'的威风，保护自家宝宝健康成长、除病祛邪。如今的泥老虎，作为传统民俗的代表之一，市场需求并不低，但制作传承人却越来越少，一方面是工序复杂少有人学，另一方面也因为符合要求的泥料缺乏。

为了拓展市场，迎合当今社会的审美，制作师傅们往往会对泥老虎的外貌和形象加以变化，比如原先老虎额头上的王字，看上去比较刺眼，描绘时就用花卉来代替，显得柔和吉祥；比如夸大泥老虎的头部，减小尾部比例，将形象整体做的呆萌可爱，适应儿童客户的口味。不管怎么说，"两毛五"的泥老虎，早已经没有了，现在购买一个工料上乘的泥老虎，最小个头的，约莫十元上下，大个儿头的恐怕总得几百块，但是泥老虎仍不失为一个祝福吉祥的好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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