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10岁的时候,在老爸的办公桌上发现两本书,一本是《对越自卫反击战战例选编》,一本是个战场用语小册子,记得还算清楚,越语中缴枪不杀的发音写成汉字是:“洞松空叶”,许多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忘记。而在那本战例选编中(可惜书弄丢了),也确实可以发现,在1979年的那场战争中,每次战斗的俘敌数量真心有限,直到现在才基本明白,其中原因确实比较复杂。
(这小眼神)
我军的俘虏宽大政策始于1928年的井冈山时期,主席率先提出了关于工农革命军宽大俘虏的倡议,1929年的一份《红军布告》中明确提出:“敌方官兵,准其投顺,以前行为,可以不问”,此后又增加了一条“不搜敌兵腰包”,奠定了红军优待俘虏的基础。尽管期间一度出现了较左的做法,但优待俘虏的大方针是没有变化的,这对瓦解敌军抵抗意志和减小不必要的伤亡,都起到了重大作用。
1935年11月,红军到达陕北后,红军以总司令朱德的名义发布命令,对俘虏政策再次做出规定:1、投降红军的不论官兵,一律不准杀害并予优待;2、愿当红军的一律录用;3、要回家的发给路费;4、伤病官兵一律给药医治;5、带武器军用品来投降的重赏;6、杀死卖国官长来投降的,升职使用。同时还规定:缴枪回家的发二元,当红军的一元,拖枪(带枪)投诚的回家发五元,当红军的发三元。
优待俘虏政策是非常管用的,以辽沈战役为例,在重炮机枪和速射武器装备数量远远超过红军时期的情况下,东北野战军仅以伤亡69000人的代价,歼灭卫立煌所部472000余人,其中毙伤数量仅为56800人,而俘虏数量高达324300余人,俘敌数量占比为69%,仅少将以上高级军官俘略就有186名。比如在辽西围歼战中,东野战士高喊“缴枪不杀”然后用队伍摆出“投降门”,大批蒋军就放下武器不再抵抗,其中许多还都是参加过远征军的士兵。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一方面这是民族内战,无论是语言还是容貌都是相同的,交流并不困难,另一方面,我军的俘虏政策也不是一挥而就的,其威信是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逐渐树立起来的,部分蒋军官兵甚至是多次被俘,当然了解和相信我军优待俘虏的政策。你不能想像,第一次作战就能够相信对手不杀俘虏,蒋军的政训机构,也是长时间妖魔化红军和解放军的,什么“共产共妻”之类的。
所以失去这两个必要条件,“缴枪不杀”喊出来作有就非常有限了,我军战士第一次因此吃亏是在1937年的平型关战役中,当日军遭到伏击被团团包围在山谷里的时候,许多老红军冲下去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而是喊着:“老表,缴枪吧”或者是“缴枪不杀”,然而绝大多数鬼子兵根本不理,刀枪齐用,反倒造成了八路军的较大伤亡,整个战斗结束,也没抓到一个俘虏,连师长林彪都大为惊讶。
首先,这是两个国家和民族之间的战争,缴枪投降就是叛国,被所谓武士道军国主义精神洗脑的日军士兵,当然顽固的很。其次,他们也听不懂八路军的劝降语言,“老表”是啥意思有的中国人还不知道呢,那会我军也没条件印发类似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前教育小册子,“缴枪不杀”日语怎么说没几个人知道。最后一点,侵华日军踏上中国土地后烧杀淫掠,大部分都有血债,说不怕报复或者投降后不怕制裁那是假的。
那么1979年的情况也差不许多,我国为什么出手惩罚“越南小霸”?除了国际关系的因素之外,最直接的原因是当时越南政府的“反华排华”政策,大批华侨被赶出越南,越军也经常骚扰我边境地区,开枪开炮杀害我国边民。配合政策的当然就必须有妖魔化的政治宣传,不然怎么跟曾经的“同志加兄弟”翻脸呢?所以越军士兵也是被洗过脑的,即便我军喊出来“洞松空叶”,这帮人也轻易不会交枪投降。
同时,对越自卫还击战是我军进入敌国境内作战,那么对越军来说当然是“保卫家乡”,因此抵抗的比较顽强,不到山穷水尽大多不会投降,这毕竟也是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还有一个因素也必须考虑进去,在抗法和抗美的20多年战争中,越南基本实现了全民皆兵,许多非军人甚至妇女都手持武器向我军扫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军的一些战时政策是有所调整的,绝不能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越军俘虏)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应该也就理解了,这些战时政策调整的结果,是互相仇恨的加深,也就不可能出现大面积的缴械投降行为。越军跟我军那是初次交手,不可能清楚我军的俘虏政策,对“缴枪不杀”是很难相信的,况且越军对待俘虏可从来没有什么宽大处理的传统,我们大多耳闻目睹他们是如何对待美军战俘的,那么他们当然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投降当俘虏肯定是最无奈之下的选项。
在整场自卫战争中,我军东西两线分别推进越南北部境内纵深30—50公里,最远处可达100公里,攻克了谅山等大城市,歼灭性打击了越军第3师、第345师和第346师,重创316A师另7个团、25个营,部分歼灭了越军325B、327、337、338师另12个团,拔除了35个公安屯,共消灭越军57152人,在歼敌数字的明细中,包括击毙47700余人、击伤7270余人和俘虏2173人。
要特别注意,这仅是为期一个月的越境作战歼敌数,而不包括后面两山轮战期间的数字。可以发现,俘敌数量仅占歼敌总数的3.8%,这个比例远远低于各时期国内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