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赵匡胤一箭选址,当初就没好好考虑考虑被盗的问题?)
北宋的七帝八陵,被盗得连后世的文物专家和盗墓贼都没有兴趣光顾,悲惨程度可谓史无前例。这么悲惨,肯定与其选址有关。我们看到这个问题的第一个疑问或许就是:北宋的皇帝为什么要把坟墓全部建在巩义境内的嵩山以北、洛河之南130平方公里的黄土岭上呢?就没考虑过这个地方不好防盗?
大凡帝王陵墓,都是对盗墓有所戒备的,春秋时期楚王墓的飞沙走石、曹操的七十二疑冢,都曾经让盗墓贼徒唤奈何。从中也可见他们的防备之心。但北宋皇陵,显然可没那么讲究。熟悉宋史的人都知道赵匡胤自选陵墓的一个传说:赵匡胤非常想迁都洛阳,但被弟弟赵光义和群臣阻拦,心中非常悲苦。他从洛阳回开封经过巩义,祭奠埋在这里的父亲时,更是悲从中来。于是,他登上阙台,面向西方,要来弯弓,对臣下说:“我生不能居西京,死当葬此地。”言罢弯弓搭箭,箭向西北飞驰而去,箭落地就是今天的宋太祖赵匡胤的永昌陵。
(北宋皇帝陵墓分布图。能不能从中看出风水讲究?)
与这个传说相伴的是,许多宫廷的阴阳术士也找出了不少葬在此处的理由,把巩义说成是天下第一风水宝地。而与一般历代帝王陵的选址不同的是,北宋皇陵的风水理念比较反常奇特。《永定陵修奉采石记》概括了其选址的风水依据。大致意思是说,巩县这个地方,是风雨所会,阴阳所合,天地的中心位置,从来都是帝王所居之地,嵩山峻极峰正是天和地的中心柱。在宋陵地宫的顶部,绘制的就是这样的星象图。
(风水再好,也不能忽略人的因素,这个“人”,是活的人类,不是石像。)
更重要的是,巩义也符合北宋王室的建陵要求。宋代流行“五音利姓说”,赵姓属于角音,对应五行中的木,木生东方,阳气在东(开封),赵家皇帝必须在西方安葬,且陵地需要东高西下,所谓“东高西下为角地……南高北下为之征地,角姓亦可居之。”巩义东南多山,西有洛河北流,注入黄河。按堪舆学说法,南山北水,山高水来就是富贵不断,巩义实乃赵宋不可多得的皇家坟地。
但风水再好,讲究再多,唯一的缺陷就是忽略了对陵墓影响最大的因素——人。赵家永世万代还好,一旦改朝换代,只讲风水不讲防备的宋陵,也就很容易给你挖个乱七八糟了。
如此,宋太祖赵匡胤的一箭选址,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2.第一次盗陵:金兵将宋仁宗的永昭陵地面建筑毁坏大半,陵墓未盗
(当年金兵盗陵时,地面上还有这样的建筑存在。)
这草率的一箭选址,很快就见到了恶果。这便是金兵的大肆盗掘。
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年)11月15日,金兵统帅粘罕率军自孟津渡过黄河。17日,抢掠、焚烧了会圣宫,永安、巩县守军闻风投降。27日,金兵帅府进驻永安县城,粘罕就带领将士查看永安诸陵。他们看到上宫建筑金碧辉煌,下宫祭器耀眼夺目,便产生了抢掠的念头。但粘罕却假惺惺地禁止驻军抢掠陵庙器物,还置备大礼派人吊祭永定陵和永昭陵,以掩人耳目。
同年闰11月25日,金兵攻陷东京,北宋灭亡。胜局已定,金兵就开始了对诸陵的抢劫。他们首先哄抢下宫、献殿及各禅院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衣服什物等;继而又开始大规模地挖掘坟墓。他们对小墓采用揭顶的方法,对大墓则从陵台侧坡挖洞,撬开墓顶券石,绑绳而下。每座墓地都多次遭受到洗劫,陵区内一片狼藉。
(从原来的宋朝疆域图中,我们可以推测到宋金对峙形势的变化和金兵之所敢盗陵的优势所在。)
南宋统治者听说后,便派三京淮北宣谕使方庭硕到巩县拜谒陵墓。他回禀宋高宗赵构时提到,除了宋太祖的永昌陵之外,其他皇陵都遭到了惊扰侵犯,宋哲宗的尸骨暴露在外,他实在不忍心,就解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尸骨上面。另一位郑刚则在他写的《西行道里记》中描述了宋仁宗的永昭陵的情况,说其地面上的建筑基本损毁大半,皇后的陵寝已被火焚,只不过皇帝的陵墓还没被盗掘,“惟昭陵如故”。
3.宋仁宗的魅力,或征服了金国将士的心,因而“惟昭陵如故”
(学习皇帝好榜样,“仁宗之仁也,三代而下,一人而已”。)
“惟昭陵如故”,这五个字是值得玩味的。除了开国皇帝赵匡胤的永昌陵和宋仁宗的永昭陵外,其余的都被破坏了。开过皇帝的不说了,那是雄才大略式的人物,对于一个不太著名的皇帝宋仁宗,金兵为何如此客气?这恐怕跟宋仁宗的个人魅力不无关系。
说起来,在历史上,宋仁宗没有秦皇汉武的丰功伟业,也没有唐宗宋祖的雄才大略,也缺乏乾隆下江南那样的戏剧性经历,可说是在历史上存在感极低的一位皇帝了。但他的个人魅力在哪里呢?
有一点就可以看到,宋仁宗朝的人才之盛,历史上没有一个时代可以比肩。苏轼就说过:“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搜揽天下豪杰,不可胜数。既自以为肱骨心膂,敬用其言,以致太平,而其任重道远者,又留以为三世子孙百年之用,至于今赖之。”明代李贽也曾感叹说,仁宗一朝,“钜公辈出,尤千载一时也”。
(仁宗皇帝培养的人才,像这石人一样,可以排上一大排。)
宋仁宗赵祯庙号“仁宗”,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庙号为“仁宗”的皇帝,朱熹的老师就认为:“仁宗之仁也,三代而下,一人而已。笑言承恩,咳唾为泽,熏酣沉浸四十余年,所以维民者尽矣。”明代内阁首辅张居正将其列为可与汉文帝、唐太宗比肩的最值得后世君主效仿的圣君。也可见后世对其的景仰。
1063年,宋仁宗去世时,当时才七岁的邵伯温与父亲一起居住在洛阳。多年以后,他仍记得宋仁宗去世的消息传到洛阳时的情形,“城内军民以致妇人、孺子,朝夕东向号哭。纸烟蔽空,天日无光”。他还在他的《邵氏闻见后录》中说:仁宗驾崩后,宋朝派使者到契丹发讣告,燕境民众聚集在一起痛哭。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拉着使者的手,放声痛哭说:“我有四十二年已经没有打过仗了。”后来,辽国还葬仁宗皇帝所赐的御衣,严肃对待的程度好像对待其祖宗陵墓一样。
这情形,在金国恐怕也是如此吧。粘罕拿着重礼吊祭宋陵,即便有点假惺惺,但永昭陵还是其祭拜的两座陵墓之一,其中并不能排除其对宋仁宗的敬重。不然,也不会“惟昭陵如故”了。
4.第二次盗陵:“儿皇帝”刘豫将宋仁宗的永昭陵当做重点盗掘目标
(宋陵中断头的石像。“儿皇帝”刘豫对宋陵的破坏,可要比这石像的断头更厉害。)
金人夺得地盘过多,加上反金势力异常强大起来,为了稳固统治,1130年,就扶植了投降的宋朝官员刘豫为大齐皇帝,使其成为名副其实的“儿皇帝”。两年后,刘豫将其首都迁到了开封。
刘豫少年时就是个惯偷,常为乡人所不耻。他在开封做起“儿皇帝”后,在绍兴二年的一天,西京奉先指挥兵士的李英拿着从宋陵内盗窃来的玉注碗,在开封拍卖,被刘豫的部下抓获了。刘豫见这件东西很漂亮,知道并非民间物品,就问哪里来的。知道是从北宋皇陵挖来的以后,又问了问金兵盗陵的情况,就决定自己也干上一票。
(老照片中的宋陵,经过“儿皇帝”等一干人的盗掘,所剩似乎只有一堆黄土了。)
刘豫这货儿,为了盗掘陵墓,还专门设立了官职,叫淘沙官,任命谷俊为淬京淘沙官,负责盗掘汴京附近的坟墓;刘从善为河南淘沙官,负责盗掘洛阳、巩县一带的山陵与坟墓。
刘从善就带着一群士兵,直奔洛阳与巩义,同时与永安县伪守窦玖勾结起来,专门挖掘金兵没有盗过的墓,对已盗过的也要再次挖掘。抢劫之后,为了消灭罪证,还放了一把火,将陵墓上的建筑及园林尽行烧毁掉。
在这次盗陵中,他们盗掘的重点就是宋仁宗的永昭陵,但赵匡胤的永昌陵在当时也遭到了不小的破坏。
4.第三次盗陵:盗墓贼挖了赵匡胤的墓,被毒液灼伤
(镇墓兽镇不住盗墓贼们疯狂的盗墓。)
“儿皇帝”刘豫都带头盗陵,这直接带动了当时的风气。由于宋陵当时无专人管理,民间盗掘相继在宋末元初兴盛起来。
据《宋人轶事汇编》记载,那时河南洛阳有一伙盗墓贼,其首领叫朱某。朱某经过调查得知,刘豫盗掘永昭陵时,无意间破坏了宋太祖赵匡胤的永昌陵,但并没有打开赵匡胤的棺椁。因而他就带人直接去盗掘了永昌陵。
(麦田里隐现的狮子头,仿佛在讲述宋陵的悲伤被盗往事。)
打开赵匡胤的棺椁,发现里面完好无损。搬运完里面的宝物后,见赵匡胤腰里束着一个玉带,就想取下来。但因赵匡胤尸体太重,取玉带很困难,朱某就用绳子绑着赵匡胤的肩膀,然后就与其面对面,再将绳子另一端接环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抬头将尸体撑起来,以便解下玉带。但没想到的是,这腐坏的尸体由于受到挤压而从口中喷出了黑水,结果喷了朱某一脸,洗也洗不掉。
(希望现代人能像这些石人一样,常年不离不弃地守护好宋陵,防止朱漆脸们的黑手。)
这把朱某吓得不轻,以为是防盗的毒液,谁知过了几天没把自己毒死,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这黑液始终洗不掉,粘在脸上始终是一块黑,朱某也因此得了朱漆脸的绰号。
后来,这货盗贼被官府捉去杀了头,但盗墓之风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反而更加猖狂。此后,元兵也曾进行过盗掘;清末和民初,文物古董商勾结帝国主义分子也进行了掠夺。著名的包公墓,就是在1931年被巩义的贺某给挖掘的。
可惜一代王朝的帝王们,死无安身之地。活着的时候很有尊严,死罢以后万事空,这也告诉我们,再好的风水,也不一定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