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之前,主要大国全都处在深深的恐惧之中。英国恐惧俄国,法国恐惧德国,德国恐惧英法俄。恐惧了怎们办?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消灭。但实力相当,真心消灭不了。那怎么办?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结盟,而且是缔结那种军事同盟。我被揍了,同盟帮着我揍回去;同盟被揍了,我也会为同盟两肋插刀。
一种病态心理,叫作过分猜疑。
你猜疑我、我猜疑你,你猜疑我的猜疑、我猜疑你猜疑我的猜疑,这就是猜疑链。从猜疑链出发,自然就会推导出黑暗森林法则。不管对方是好还是坏,冷酷的理性要求就是:先一枪打死再说。
一战之前,法国和德国、英国和俄国,甚至德国和俄国之间,统统陷入了一种修昔底德陷阱。在欧陆一哥法国看来,德国是崛起大国(PS:一战前的普法战争中,法国已经被德国掀了桌子)。而在世界一哥英国看来,俄国就是崛起大国。因为这种修昔底德陷阱而产生猜疑,因为猜疑链条越上越紧而产生黑暗森林法则。黑暗森林法则,未必是一枪打死对方,但该开枪的时候,则谁也不会犹豫。
一战之前,巴尔干半岛只是局部火药桶,萨拉热窝事件成为大战的导火索。但导火索之所以能够引爆欧洲、引爆世界,是因为世界,主要是欧洲,已经是个火药桶了。
01.坏事一定会发生的动态博弈
所谓墨菲定律,简言之就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跟墨菲定理相似的还有一个契诃夫法则,即:在第一幕出现的抢,在第三幕中必然会发射。
这些看似玄而又玄的道理,其实就一个意思:坏事一定会发生。
但是,你只是看到了“坏事一定会发生”,却忽略了“很多坏事并没有发生”。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对风险的确认偏误,一种先入为主、一种杞人忧天。在静态博弈之中,这种心理只能让自己身心俱疲,甚至患上抑郁症,然后别人啥事没有。但关键问题:世界是个动态博弈。杞人忧天变成杞人忧邻,然后就要扩军备战。你扩军备战,邻居只能磨刀霍霍。你增加一个陆军师,人家就要增加两个陆军师;你建一艘巡洋舰,人家就要建两艘巡洋舰。然后呢?然后就是坏事一定要发生。
但坏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不是客观上必然发生,而是主观上努力促成。于是,这就成了一个局,谁也改变不了的局。在这个局里面,就必须是黑暗森林法则和冷酷计算,最好的方案只能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必然性大于偶然性,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原因是一战和战后的凡华体系制造出来的问题比解决的问题,要多得多,而且严重得多。但一战则是偶然性大于必然性,而且非常偶然。但偶然的大战却已经具备了“无之必不然”的必要逻辑。这个必要的逻辑,就是各国在动态博弈中堆积了足够多的引发雪崩的雪花。这时候,只需要一声咳嗽,雪崩就会立即爆发。
为了让一战这个大坏事必须发生,一战前的欧洲,简直就是一副逆天的存在。马克思说: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但是,一战前,这些生产力却直接转化为了暴力机器。
拿破仑之后,“师”成了欧洲军队的基本单位。当时的每个师有12个步兵营和12个炮兵连组成,火力配备是12000支步枪和72门大炮。一分钟之内,一个师就能射出12万发子弹和1000发炮弹(把迫击炮也算进来,大体不差)。但德国的师可能更恐怖,因为德国人超级喜欢机关枪,而且已经大量装备了。通过这个数据,你就能明白草原骑兵为什么必须退场了,不退场、一定死。一战之前的欧洲,这种满编师就有200个。
两百个武装到牙齿的师级战斗单位,就摆在欧洲大陆上。他们想干啥?难道是准备坐船出海抢殖民地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一战也就不会爆发了。关键是一战之前,全球84%的陆地已被瓜分干净。德国人想抢、俄国人也想抢,但真心抢不到了。之前岁月静好,因为处处都是低垂的果实,而现在你还去哪摘取低垂的果实。既然出去抢不着,那列强之间就只能火并了。战前的暴力势能已经足够大,德、英、法、俄都有能力搞事情,而且是能搞那种大事情的。
02.坏事一定要发生的不理性动机
这个重要动机,就是民族主义。
肇始于法国大革命、成熟于1848年革命,一战前的主要欧洲国家几乎全被民族主义绑架了。法国是民族主义的策源地,一直对外搞意识形态输出。德国离法国最近,不仅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且还搞出了一个文化民族主义,比法国更彪悍。俄国本来是个帝国,沙皇说了算,人民意志必须服从沙皇意志。但是,1905年国内革命,同时对日战败,俄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民族主义。理性一点儿的是大英帝国,但面对欧陆上的一群狼,大英帝国也没法理性了。而且,大英帝国最看重的是自己营建的国际秩序。别人因为民族情绪激动就可以开枪,而大英帝国因为秩序破坏就可以开枪。还有一个帝国,即奥匈帝国。奥匈帝国应该是最不想打仗的,但行不通,因为俄国人不答应,非要在奥匈背后整故事。
一战前的俄国,已经民粹盛行了,就是极端民族主义。因为俄国的民族情绪还裹挟了一个重要国策。这个国策就是出海口战略。为了打通黑海和地中海航道,俄国跟奥斯曼在两百年间打了十次战争。俄国但凡攒点儿钱,就会拿着钞票猛揍奥斯曼。为了彻底搞垮奥斯曼,不仅战场上死命暴力输出,而且还搞了意识形态输出。输出的重点地区就是一战的策源地,即巴尔干。巴尔干的保加利亚、塞尔维亚、马其顿和黑山都是信奉东正教的斯拉夫人,跟俄国同种且同宗。所以,俄国人必然要在这里搞煽动民族情绪。折腾了两百多年,俄国人终于在1878年把奥斯曼虐趴下了。
但是,英国人不干了,直接把军舰开到了地中海,明告诉俄国人:你的舰队敢来地中海,我就开炮。英国人是什么心理?就是修昔底德陷阱,俄国人当老大就要破坏自己国际秩序。
当时的德国首相俾斯麦,撺掇着英、俄、奥匈搞了一个柏林条约。条约规定:罗马尼亚、塞尔维亚和黑山独立,脱离奥斯曼;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由奥匈帝国代管;英国占领塞浦路斯。这个条约之后,俄国人的情绪立即疯狂了。也没法不疯狂,自己打了两百多年,死了那么多人,而收获却是一地鸡毛。不仅出海口没希望,而且好处也没有。打垮奥斯曼不是目的,出海口和土地才是目的。俄国开始愤怒,以后的操作就不可能理性。
03.坏事一定要发生的恐惧缘由
民族主义的标配是投票权。别管投票权的覆盖范围有多大,但人数多的一方已经能喊出自己的声音了。所以,传统的少数精英政治,一定要照顾大多数人的情绪。随之而来的,还有报纸等媒体的出现,大多数人也就有了表达情绪的渠道。所以,民族主义就成了一把双刃剑。因为民族主义,所以国家可以更有凝聚力。拿破仑因为民族主义打遍欧洲,普鲁士因为民族主义硬是打成了德意志帝国。但是,民族主义的另一个锋刃则是非理性的情绪表达。这种非理性的情绪,一旦脱离控制,就会绑架国家。
但必须承认:民族国家跟帝国不同。帝国要输出秩序并维护秩序,所以天然就有打遍地理视界的需求。打你不是因为你惹我,而是因为我要统治你。民族国家则不同,自己的事才是天大的事,其他人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如果按照这个道理,那民族主义只能推导出和平。然而,这是静态博弈的设想,大家疆界固定、没有矛盾,自然岁月静好。而真实世界却全是动态博弈。你家狗跑到了我家,那就是侵犯了我家主权。主权神圣不可侵犯,民族主义的情绪冲动就不允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战之前,还有两个各国普遍认可的意识形态。
一个是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认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是天理。所以,欧洲列强出去抢殖民地,才不会不好意思。你弱我强,是因为物竞天择选择了我而淘汰了你。于是,灭你没商量。这种进攻性的意识形态,不仅会用在列强与亚非拉殖民地之间,而且也可以用在列强之间。强权即公理下的世界,只能就是一片弱肉强食的丛林。在这种丛林之中,那就看谁家枪多炮多了。
另一个是马尔萨斯的人口论,主要观点是:人口是几何级数增长、资源是算术级数增长,所以多增加的人口一定会以某种形式被消灭掉。
几何级数增长,就是1、2、4、8、16、32……这么增长;而算术级数增长,就是1、3、5、7、9……这么增长。前一种肯定比后一种增长得快,所以必然会出现人口多资源少的局面,人口多了怎么办?那就去人口少的地方找饭吃。现在盛行的所谓“出关”,就是从马尔萨斯陷阱中来的。
所以,民族国家就一定要担心人口问题。如果本国人口大量增长了,那就只能“出关”,也就是去别的国家找饭吃。如果别国人口大量增长了,那就赶紧“守关”,不能让别的国家来自己家抢饭吃。
所以,当德国人口增长到6000万后,英国人和法国人比德国人还担心。就是担心德国人要来自己家找饭吃了,这时候只能赶紧备战。
1910年,元素周期表的发明人门捷列夫预测再过40年,俄国人口就会从1.55亿增加到6亿。这个预测还没把俄国人吓到,就把德国人吓得睡不着觉了。
当时的德国首相霍尔韦格就说:未来属于俄国,它就像越来越可怕的噩梦,不断蔓延,压在我们身上。
因为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因为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欧洲主要国家就只能恐惧了。恐惧了,怎么办?总不能你个头儿大、让我恐惧了,我就掏枪灭了你吧,正当防卫肯定不允许这么干。那就找帮手、搞结盟。所以,一战一旦爆发,就不是某两个国家的事情,而肯定是大家的事情。因为战前大家已经结盟了。最要命的是赶上了两个轴货,一个是德国、一个是俄国。打我盟友,就跟强奸自家媳妇一样,必须往死里干。
04.导火索是怎么被点燃的
最初,德国、俄国以及奥匈是盟友。因为这三个国家都是有皇帝的,所以就要一起盯着法国的民族主义输出。法国能把自家国王给斩了脑袋,这个存在简直太恐怖了。所以,法国立即成了所有王国和帝国的敌人。
但是,因为巴尔干,俄国跟奥匈决裂了。一直垂涎出海口的俄国,施展各种小动作,非要煽动巴尔干地区的斯拉夫情结。奥斯曼这个西亚病夫被解体之后,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交由奥匈帝国托管。所以,为了到嘴的肥肉,奥匈也会跟俄国死磕到底。
在巴尔干地区,俄国选择了塞尔维亚作为煽动的支点。为什么是塞尔维亚?
当时的塞尔维亚比二战之前的日本还要极端。1903年,塞尔维亚也杀了自家国王,建立了民族国家。这个暴力指数直接向法国看齐。于是,民族主义便在塞尔维亚这口高压锅里慢慢煮了起来。但是,高压锅得有泄气阀,这个泄气阀就是国内的民主政治,具体是你得有议会、有内阁的设置。塞尔维亚该有的、全都有,但议会和内阁啥用没有,一直被政变军官控制着。军官们理性一点儿,建立一个军政府也行。但是,塞尔维亚连这个都没有,而是搞了一个暗杀组织——黑手社,谁不服就弄死谁。你这还怎么玩?国内经济也就一塌糊涂。为了巩固统治,塞尔维亚就对内鼓动民族主义、对外穷兵黩武,主张建立一个大塞尔维亚,即:有塞尔维亚人的地方就属于塞尔维亚。接下来的目标,肯定要指向奥匈帝国控制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因为这里有塞尔维亚人。于是,奥匈跟塞尔维亚只能剑拔弩张了。
一般认为是奥匈欺负塞尔维亚,导致自家王储斐迪南大公夫妇被杀。实际上,奥匈是一个温柔的帝国。老国王都八十多了,根本不想找事。而被刺杀的斐迪南大公更不想找事,甚至连吞并波斯尼亚都不赞成。原因就是民族主义,这伙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灯。特别是碰到塞尔维亚这个极端流,你根本就没法讲道理。但是木已成舟,关键是奥匈帝国也想控制亚德里亚海,获得一个出海口。于是,真香定律开始发挥作用了,奥匈一定要拿下巴尔干。
但奥匈这个老帝国,其政治手腕要甩出一群民族国家好几条街。对于国内少数民族控制得非常好,不仅不搞压迫,而且还有特别照顾。犹太人的悲惨命运就是从奥匈帝国解体后才开始的,而之前简直就是犹太人的黄金时期。开始,明显控制不住匈牙利了。好办,奥地利改为奥匈,咱们建立一个双头政治。现在,斯拉夫人又来了。也好办,咱们再加斯拉夫一个头不就行了。从奥斯曼帝国手中接手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后,奥匈帝国死命砸钱,金钱开道、征服人心。于是,这两个地方的民众幸福指数,立即飙升。给你们钱了,还不行,还得给你们权,马上还要在帝国中加你们斯拉夫人一个头。奥匈帝国这么玩下去,别说大塞尔维亚国了,就是塞尔维亚这个黑社会政府能不能存在都不好说。还是真香定律,人家那里的斯拉夫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面有面,你塞尔维亚还能折腾出什么故事来。
而斐迪南大公出访波斯尼亚的目的,就是要建这个头的。这个时候,最着急的肯定是塞尔维亚。于是,黑手社开始行动了,刺杀了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夫妇。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点燃了一战的导火索。
按理说,俄国人也该着急。奥匈帝国控制了巴尔干,自己的出海口不是没戏了吗?
俄国的民族主义早就着急了。1908年,奥匈帝国正式吞并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从这个时候开始,俄国的老百姓就沸腾了,各种报纸媒体也拼命推波助澜。自己的斯拉夫兄弟被欺负了,号称斯拉夫大哥的俄国政府在干什么?但实际上,人家巴尔干的斯拉夫人根本就没觉得被欺负。而且,俄国政府,也早把斯拉夫的小兄弟出卖了。
是俄国主动找的奥匈帝国,商量:我允许你吞并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就别假模假式地托管20年了,但是你得允许我进入地中海。奥匈当然同意,这买卖就没有道理不做。对俄国来说,巴尔干的斯拉夫小兄弟重要吗?没有出海口就重要,有了出海口立即就把这群人全给卖了。而对于奥匈帝国来说,俄国人出入地中海重要吗?只有英国人在意欧洲秩序和世界秩序,奥匈才不管什么修昔底德陷阱。
但是,俄国与奥匈之间签的是秘密协定,俄国政府死活也没法跟国内的老百姓讲。所以,俄国国内的民族主义也就控制不住了。
05.一起刺杀事件怎么引发一场世界大战
塞尔维亚你个弹丸小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杀我奥匈大帝国的王储,看我怎么弄死你。
如果是这个逻辑,战争只能发生在奥匈和塞尔维亚之间。所以,萨拉热窝事件这个所谓的一战导火索,就是我们一直认为的确认偏误。这个事件不足以引发大战。
但是,接下来的各国骚操作,就让大战不可避免了。
德国在开始的时候非常冷静,虽然跟奥匈是盟国,但一个塞尔维亚还不值得它这个盟友帮忙。所以,德国的判断是:塞尔维亚一定会认怂,后边可能连仗都不用打。萨拉热窝事件以后,德国的皇帝、军队以及情报部门,该放假就放假,根本就没当回事。
但是,俄国却举国动员了。
俄国人是咋想的?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因为法国出牌了。法国总统普恩加莱立即赶赴俄国,死命给俄国打气:这事就不能完,一定要往大里整。俄国被法国这么一撺掇,马上膨胀。为了感谢法国的支持,俄国组织了一支7万人军队参加的盛大阅兵式,给法国总统搞了一场阿里郎。
你们两个打得火热,让德国咋想?德国你爱咋想咋想,反正奥匈敢打塞尔维亚,我俄国就打奥匈。俄国打奥匈,德国作为奥匈的盟国,所以肯定打俄国。但是,法国却说了:德国打俄国,法国就打德国。
什么是蝴蝶效应?巴西的一只蝴蝶煽动了下翅膀,就能在美国引发一场飓风,所以我们应该杀死蝴蝶。于是,就有了所谓的所谓XX无小事、所谓的警钟长鸣。但罪魁祸首是蝴蝶吗?罪魁祸首是复杂系统中的紧密耦合。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不是因为第一块骨牌被推到了,而是因为骨牌被摆成了这个结构。一战之前的多米诺骨牌结构就出现了:奥匈打塞尔维亚,俄国就打奥匈;俄国打奥匈,德国就打俄国;德国打俄国,法国就打德国。
奥匈肯定要打塞尔维亚,因为塞尔维亚杀了自家皇储,关键问题是耍了流氓还不认怂。而塞尔维亚不认怂,也是俄国在后边撺掇的。于是,第二个链条被引爆了,俄国打奥匈。
然后,就看德国是什么操作了。德国的这个操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俄国打奥匈,你就直接打俄国不就行了。不行,德国直接打法国。这个神逻辑,也只有德国人能想起来。法国本来就是个挑事的,他动不动手都不好说。但是,德国猛揍法国,法国只能动手了。
德国到底是咋想的?
轴啊!德国在一战前就一套战争方案,即施里芬计划。首先是动员主力部队干废法国,然后回过头来再干俄国。德皇威廉问咱们能不能先打俄国啊,德国总参谋部给的答复却是:我们就一套作战计划。那德皇只能说:那好吧,咱们打法国。
如果德国把几十万大军摆在俄国一面,法国未必敢背后捅刀子,可能会放几枪,但全面进攻的可能性不大。就一个原因,法国挑事在行,打仗却不行,关键是一直恐惧德国。而俄国看到德国对着自己拔刀了,也不敢对奥匈怎么样。但是,德国这个神操作,也没谁了。
接着英国怎么掺和进来了?因为英国与法国有协约关系,法国挨揍、英国出手。但背信弃义的事情多了,意大利还是三国同盟呢,战中却倒戈了协约国。英国出手,还是因为德国的神操作。
法德边境几乎就过不去。因为恐惧德国,所以法国修了大片的堡垒。于是,德国就要借道比利时,从法国北边打。德国借道,完全可以耍无赖,偷偷过去。比利时这个中立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不行!德国非要向比利时发最后通牒。于是,借道比利时就变成了侵略比利时。而英国对比利时也有条约义务,所以英国立即参战。
然后,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想不打都不行了,大家必须得打。
总结一下,一战爆发的原因是什么:
一战之前的欧洲,已经成了一个火药桶。
200个满装师枕戈待旦,而过分的民族主义使得俄国、塞尔维亚这些国家始终冷静不下来。而普法战争落败的法国,又夹杂了一种世仇恩怨,一定要各种煽风点火。
一战之前的欧洲,还是多米诺骨牌的排列。
这就是结构风险。各种公开的、秘密的军事同盟和协约义务,已经把所有人紧密耦合在了一起。奥匈打塞尔维亚,俄国打奥匈,德国打奥匈、法国打德国。就是这么个结构排列,要出事就一定出大事。
罪魁祸首不是蝴蝶,而是谁把大家紧密耦合到这这种程度。
主要是过分的猜疑和过分的恐惧。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和马尔斯萨斯陷阱,被各国奉为圭臬。于是,你猜疑我、我猜疑你,你恐惧我、我恐惧你,这种链条在动态博弈中耦合得越来越紧。于是,到可以开枪的时候,就谁也不会含糊,大家该出手时真出手。
上述这些都是所谓的必然原因,给出的解释框架。
历史从不拒绝偶然,而一战的偶然原因所占的比例更大。特别是能打成如此惨烈的世界大战,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有三个大势方面的偶然因素,可以说最为重要。一个是塞尔维亚耍了流氓还不认怂,俄国是幕后黑手。一个是俄国率先举国动员,并跟法国一起刺激德国,俄国已经是肇事者了。一个是德国的死命轴,结构风险已经够大了,但俄国打奥匈,你打法国是什么逻辑?逻辑竟是我只有一套作战计划,连个B计划都没有。
至于一战是什么影响,这要跟二战联系起来。问题没有解决方案的时候,只能让残酷的演化杀出方案来。一战的确够残酷,但方案不仅没有杀出来,反而杀出了更多的问题。所以,问题全都留给了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