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咱们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雍正王朝》的问题。
干脆再拉进一个人来,邬思道。
因为年羹尧最终的结局和他干系重大。
张廷玉、邬思道、李卫、年羹尧。四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咱们一起分析研究。
古话说的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张廷玉和邬思道这两个人属于劳心者,张廷玉处庙堂之高,而邬思道处江湖之远。
李卫和年羹尧两人都是劳力者,李卫是文官,沉浮于宦海,年羹尧是武将,奔波于沙场。
张廷玉以前是属于守旧势力的阵营,依附于守旧派,但他最终认识到旧制度的巨大局限性,思想开明,扶助和投入到改良派方面。
邬思道是自由派人物,他为改良派出谋划策,但他最终脱离改良派阵营,遁入江湖。从始至终不依附于任何一方。
李卫从社会最底层做起,投入和依附于改良派做基层工作,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忠诚,进入中层。
和李卫同样出身的是高福(坎儿),也是出身于最底层,他开始是依附于改良派,但又中途企图改换门庭,向守旧派靠拢,最终成为双方斗争的炮灰。
年羹尧是革命派,他其实也是出身于社会最底层,在改良派也是地位最卑微的奴才,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他这个“劳力者”,不想再“治于人”了,就走向了与统治阶层分庭抗礼的道路,最终失败。
我们发现,依附于统治阶层改良派的张廷玉和李卫都生存下来了。这是一个寓意:社会改良才有活路。
转向守旧势力的高福死去了,守旧派不需要他,改良派也不需要他。寓意:顽固守旧没有出路。
邬思道从改良派的助力到最终脱离,遁入江湖,寓意:社会变革是历史的必然,可以推动,可以顺应,也可以旁观。
年羹尧是年轻的革命派,他虽然出身于最底层,但他终生为自己的尊严和自由而奋战,他希望拥有与统治阶层同等的地位,他也翻牌子,他也杀伐予夺,他也拒绝所有的妥协。他最终尘归尘,土归土。寓意:这个社会目前还并不能接受彻底的革命。
年羹尧真的该死吗?
代表统治阶层改良派领袖的雍正,代表改良派高层的张廷玉,脱离社会变革的邬思道,代表守旧派的大臣们,代表改良派基层的李卫,都无一例外的希望他死。
如果说年羹尧真的死于背叛,那他就是背叛了这个社会,背叛了这个时代,背叛了所有的人。
他背叛了规则。
雍正首先容不得他。这里先要说明一下,当雍正与年羹尧讨论西北军事,与他谈条件,而年羹尧居然全部拒绝。
那一刻,年羹尧就走上了绝路。难道他不知道这个后果吗?他当然知道,但他最终选择了不依附,不妥协。
雍正的处理方式是让孙嘉淦去牵制他。其实,说句不客气的话,雍正这就是要让孙嘉淦去死。
孙嘉淦的性格雍正会不知道?年羹尧的性格雍正会不知道?但雍正依然把炸弹放到火炉边上,要的就是那一声巨响。
往下看。
雍正和李卫把他引向灭绝。
当雍正南巡,来到了李卫府上。
雍正:朕不断接到京城转来的折子,说年羹尧在西北越发专横跋扈了。本来朕派孙嘉诚到他那里去就是为了让他见到这个人会有所警觉、有所收敛。不知道他是没有领悟朕的苦心,还是有意和朕顶着干。孙嘉诚在那儿推行火耗归公竟然寸步难行,而且从年羹尧开始,就都跟他过不去,他的日子很难过。
李卫:要是这样干脆把他的大将军给免了,邬先生早就跟我说过“年羹尧这个人迟早会闯出天大的祸来”。主子,奴才在底下听到一句话,一直想同主子说,就怕……。
雍正:说。
李卫:说是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战场。
雍正: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李卫:民间已经流传很久了,只不过没人敢奏给主子。
李卫透露出两点,至关重要。
一、“邬先生说”。
二、“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战场”。
剧中当他们说完,门外有人送来密报:年羹尧杀了孙嘉淦。
我们可以分析,雍正知道不知道孙嘉淦被杀的事?他提前就已经知道了,他这是在演戏,演给李卫看,他先前的话是探查一个态度,谁的态度?邬先生的态度。
邬先生从田文镜那里不告而别,雍正必须要知道邬先生对此事的态度,对处理年羹尧的意见。而李卫这里,其实还与邬先生有一定联系的,邬先生不能通过田文镜表态,更不能自己表这个态,只能通过李卫来表这个态。
雍正获知了邬先生的立场和态度,那么,送信的人就进来了。如果邬先生不同意处理年羹尧,这封信就不会让李卫看。
其实,对年羹尧的监控早就开始了,在雍正登上皇位以前,就开始了。
大家记不记得当初在四爷府,李卫跟翠儿偷情被捉,年羹尧求情,那就是计策。是邬先生的主意,雍正合情合理把李卫安插到了年羹尧身边。
从让李卫开始监视,直到派李卫前去赐死,起头结尾,有始有终。
雍王府旧僚达成了统一意见,那么到了朝堂上呢?
张廷玉的态度当然是最关键的。
雍正:衡臣,你实话对朕说,年羹尧就真的该死吗?
张廷玉:回皇上,各省的督抚都上折子说话了,这件事应该有个了断了。现在在整顿吏治,而年羹尧仅贪污一项就达四百六十万两之巨,何况还有大不敬之罪九、跋扈之罪十,种种罪名累计有九十二款之多。朝廷虽然有议功一说,但是功过相抵,他仍然死有余辜。我听说,年羹尧在杭州守城门仍然穿着黄马褂傲然踞坐。皇上,李绂折子上说的一段话至为透彻,年羹尧现在仍然穿着黄马褂昭示于城门之下,招摇于闹市之中是何居心?无非是炫耀他平西北之功,示世人鸟尽弓藏之意,此人一日不去,皇上圣名就一日受到玷污。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摆出来,至此, 年羹尧再无活路。
年羹尧坐在城门口,与牧童下棋。
他输了。
归根结底,他就是一枚棋子,他的命运永远掌握在操纵棋局的人手中,让你赢你就赢,让你输你就得输。
年羹尧不懂这个道理吗?他懂。
他只是想自己这枚棋子能不能以一种平等的方式与执棋者对话,他没有背叛,他记得四爷的好,记得皇上的恩,他永远随身携带十余年的“佛珠”,须曳不曾离身,他只是想有那么一刻,他不是棋子,也不是奴才,双方能平等的对视。
输或赢,生或死都不重要了。
当他放下念珠的时候,一切都解脱了。
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谁比谁更聪明,只是我们长着一双不同的眼睛。
让我们用那首牧歌来结语吧:
牛儿牛儿在坡上,
田园绿野好风光。
一方黄土一方天,
山又高来水又长。
牛儿牛儿为谁忙,
忙完春耕忙秋粮。
风霜雨雪他不怕,
摇着铃儿走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