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秘书的邀请~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要明白一个王朝更替的“潜规则”前提:历史进程告诉我们先进的国度往往被比自己落后国家所征服。然后落后国家在征服先进文明后又被先进文明所同化,继而又被落后文明所征服。譬如周灭商、金灭北宋和辽、蒙古灭金和南宋。而且历史上先进文明被落后文明所征服,都必然有一个特点,即先进文明必定处于动荡或者衰弱时期。这个时期又具有这个特点:尽管该文明本身拥有高度性和先进性,但是由于社会生产发展暂时被天灾人祸等诸多原因所遏制,加上制度层面的文化腐败而导致该文明无法发挥出其应有的优越性;对于落后国家而言,因为身处环境较差,落后的生产力又使得他们生活水平不高,只能通过掠夺和抢占来获取生活资源,而周边发达文明国家所拥有的灿烂繁荣生活则进一步激起了他们的强烈掠夺欲望,彼时陷入困顿的先进文明就好比群羊遭遇饥饿狼群,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再来说说商王朝灭亡的原因。《周本纪》中记载的“河竭而商亡”,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商朝灭亡是多方面的原因综合形成的,只不过商纣王很不幸地背负上了亡国君的帽子,再说了,历史从来都是成功者书写的,成功者要洗白就要往前朝扣各种帽子,然后又被不知情的后世给各种黑,还是黑得体无完肤的那种,你还能觉得你所了解的历史是真实的吗?
首先,司马迁在《史记》中总结商朝灭亡的原因可不仅仅只有这一句,“河竭而商亡”,《史记·殷本纪》里记载帝纣:“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才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已之下。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于是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后赋税一实鹿台之钱,而盈巨桥之粟。益收狗妈奇物,充仞宫室。益广沙丘苑台,夺取野兽蜚鸟置其中。慢于鬼神。大聚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县肉为林”。其实总结太史公对商朝灭亡的原因:纣王恃才傲物不听贤良劝谏,喜好喝酒和圈养奇珍异兽,专宠妲己使妇人干政,重刑罚不施仁政,广征徭役,大兴土木以及铺张浪费。不难看出,太史公仅以上罪名就给帝纣冠以夏桀之后中国有史以来第二个暴虐昏庸的无道之君确有不恰当之处。
实际上,根据著名史学家顾颉刚《纣恶七十事的发生次第》的考证与梳理,帝辛的罪恶在周人的《尚书》中只有六点,战国书中增加二十七事,西汉书中增加二十二事,东晋时增加十五事,然后就是众口铄金,几成定论。从周武王姬发于牧野决战前对全军的总动员令《尚书?牧誓》来看,文中列举的帝辛之罪共四点:
一、惟妇言是用。当时虽然已经是父系作主导,但商朝还是母系氏族遗风尚存,女性地位原本就颇高,他鼎盛时期的君主武丁不仅听信其妻妇好之言,甚至还把军权交到妻子手里呢,岂不更是罪恶滔天?就一句不知该妇姓甚名谁,所言为何,面目模糊,模棱两可的听女人话就该被讨伐?那后代的滚滚历史长河中,妇女干政的如武则天、慈禧太后等典型人物案例,为什么却没有人把唐太宗或者唐中宗和咸丰皇帝等当作帝纣一样的暴虐之君看待呢?为什么没有人因为慈禧、武则天的干政就把责任追究到当时的皇帝身上呢?布衣尚可善待“贱妇”,何况乎帝王?一个帝王宠爱自己的妃子,就算独宠到使之干政,固然是不对,但就能因此断定那个帝王昏庸吗?
二、昏弃厥肆祀,弗答。即不好好祭祀。众所周知,商朝是实行人殉祭祀的制度的,周代取消了人殉解放了劳动力。有数据表明:武丁在位59年,使用人牲共5418人;武丁至帝乙90年共用人牲1950人;而纣王和其父在位四十年共用人牲75人。由此可见,商代还处于奴隶制度不发达的阶段,还无法把大量的奴隶由供奉祖先、圣灵的祭品转化为从事生产劳动的奴隶。但到帝纣王时却杀人越来越少,逐渐出现了解放奴隶的趋势,不然帝纣哪来的民力修建鹿台和沙丘?
三、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即不用贵戚。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商王朝的王位继承制度以“兄终弟及”制度为主,所以出现了早期的五代九王的混乱局面。盘庚即位之后,马上选择迁都,部分原因是因为洪水,但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基础,也是为了缓和阶级的矛盾、王室内部的争斗。
说到这里就得先介绍一下商朝的王室关系了,帝辛的父亲是帝乙,帝乙的长子是微子启、次子微仲衍、少子是帝辛,他们三人是同母兄弟。也就是说从身份、地位上来说本是相同的,只是有长幼之分。理论上本来应该是大哥微子启继承王位才对,但帝祖甲时搞了个礼制改革,一是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二是废除贵族公议制。王室和朝堂制度的双重矛盾就此埋下了祸根。微子启出生时他的母亲尚为妾,等到帝辛出生的时候已经成为正室,这样一来,从礼制上帝辛就成了嫡长子。其次,纣王本人能文能武,又一表人才,也深得父亲帝乙的喜爱,《史记?殷本纪》记载:“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才力过人,手格猛兽。”《荀子?非相篇》说纣王:“长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超劲,百人之敌也。”帝辛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合法的王位继承人,并当上了殷商的第三十一位王。但这帝王的宝座坐上容易,要坐舒服就难了。首先,素有贤名的大哥微子启朋党成众,几乎形成了与帝辛的抗衡之势,在帝辛的打压下,微子启终其一生始终是坚决的反对派,要不然也不会通敌卖国,与周人勾搭,不惜一切代价地推翻自己弟弟的统治。另一方面,因祖甲礼制改革而受到打击的还有王族中的箕子、比干一众,按兄终弟及制,帝乙去世后他们都是有机会登上王位的。而拜嫡长继承制所赐,他们彻底与王位无缘了。其次,废除贵族公议制,使商王朝完成了从酋邦制向国家、帝国的转进,在国家形态上迈进了一大步。当帝武乙一力打压神权,巩固王权,这些贵族的权利被逐步削弱,神权、王权之间,执政集团与反对集团之间,帝权与贵族之间,诸多斗争已白热化,帝辛无人可用,只好重用外来的人才——费中、飞廉、恶来等,而这又引起了反对党、尤其是贵族一系的强烈反弹。这两群人虽利益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帝辛。而费中、飞廉、恶来是抛弃了自己的氏族来邦助帝辛的,这在当时是不允许的,是引起公愤的。
(商纣王的影视形象)
四、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即任用外来逃臣。在贵族反对集团与帝辛针锋相对,政治斗争殊为激烈的情况下,帝辛打压神权、不用贵戚、任用逃臣,都在情理之中,也都是无奈之举。而且,后来的事实也着实证明了帝辛的慧眼独具。逃臣飞廉、恶来誓死效忠,征战沙场,最终以身殉国。而所谓的“三仁”之首的微子呢?周人夺下江山后,微子“乃持其祭器造于军门,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身为贵戚,竟然持着王室宗庙礼器,袒露上身,反绑双手,跪着向前乞降。其面目何其可憎可鄙,与费中、飞廉、恶来对比鲜明!
除以上四罪以外,《尚书》其他篇目还痛斥了帝辛另外两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两”的罪行:一为酗酒,一为信有命在天。其中酗酒乃殷人风俗,非帝辛独有,何况“文王饮酒千钟”,这是典型的双标! 二是信有命在天,这更是莫须有的罪名,如果这都算罪的话,那么后世代代以“天子”自居,顺“天命”治国的帝王,岂不皆是暴君?!
其次,气候变干冷对商朝灭亡的确有重要影响。商末周初正处于温暖期与寒冷时段交汇期,商朝末年动乱甚至商朝灭亡均与这场气候变迁有巨大的联系。
如上图所示,中国历史朝代的演替与兴衰与中原地区近5000年来的降水变化规律有看极大的致性:夏、商、西周、汉、唐、明、清等朝的后期均出现了长期的干旱少雨期;夏、商、西周、汉、唐等朝代的鼎盛期均为中原地区的湿润多雨期。
首先,寒冷。商末周初正处于温暖期与寒冷时段交汇期,商朝末年是仰韶温暖期后的第一个寒冷期,有文献记载“驱虎豹犀象而远之”,表明气候变冷,驱虎豹犀象等喜热动物开始迁徙。此外,武王伐纣时“阴寒雨雪十月日,深丈余”[3]也表明了当时气候变冷。
其次,干旱。据《史记》载:“文丁三年值水一日三绝。殷帝辛, 年雨土于毫,” 《国语· 周语》曰:“殷封33年河竭而商亡。周武王43年周大饥, 西伯自程迁于丰。帝殷封43年晓山崩, 三川涸。”由此可见在商末出现严重的干旱,导致河水断流,也使得人民生存受到极大的考验。据《汉书叙传》班固记载: “惟河为艰, 灾及后代, 商竭周移, 秦决南涯。”黄河在商朝末年原河道出现枯竭,在周的时候黄河改道远离了安阳,致使安阳的水源出现问题。有学者综合近年来殷墟一带考古发掘的水井、窖穴和墓葬材料, 得出一个重要结论: 殷墟时代地下水位总趋势是下降的,且地下水位的下降是气候本身干旱、降水量减少的一种体现,同时也与黄河改道有密不可分的影响。地下水位下降进一步加剧干旱,给当时人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再次,干冷气候对农业生产社会发展都有影响,自然灾害增多,致使本来生产力就不发达的农业生产受到很大打击。食不果腹导致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的人民为了生存,只有把矛盾进一步转移到统治阶级上,推翻当下统治者成为人们的要求。因此对于商朝灭亡,气候变冷变干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然后,又加上商纣王上台后的统治阶级上层离心离德,不能在危机时刻集中力量对内救民于水火,又不能一致对付外敌,统治力量进一步被削弱,也就加速了商朝灭亡。一个国家内部是否团结对这个国家稳定和抗击外敌侵略有重要影响。
(子贡影视形象)
最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孔子的大弟子子贡早就指出来了:帝辛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帝辛的不好,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严重。因此,君子非常憎恶居于下流,因为你一旦于下流,天底下的一切坏事名声部会归到你的头上来。说白了就是你的不好,各种屎尿盆子就会往你头上扣!
孟子也说过, “封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遗俗流风政,犹有存者”。
《淮南子》一书也有说:三代之善,千岁之积誉也;桀纣之谤, 岁之积毁也”。
所以帝辛,也就是商纣王的各种罪行,很大程度上都是后代人们日积月意淫出来的,商朝灭亡的原因也不能是他一人之过,就像明代的崇祯皇帝一样,帝王也是凡人,也都有各自的毛病与不足,但借国被灭就被肆意抹黑,这也太悲催了些。而我们在穷究历史时,就要懂得明辨是非黑白,敢于质疑,才能获得真实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