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全世界很多地方都在闹公投,伊拉克的库尔德人公投了,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人紧接着也搞了公投,我看网上有很多人都对这些要求公投独立的民族抱有同情心,说人家这种全民公投很合理啊,既然大家一致都要求独立了,那就让人家独立啊,好像这是一个民族应该享有的权利啊。这种说法让大家乍一听起来感觉很合理,但是真的正当合理吗?咱们就聊聊这个话题。
咱们首先要明确三个概念,就是民族、国家和民族国家这三个概念。首先民族分为两个层次,第一层意思就是咱们所说的身份证上填的那个,汉族,满族,蒙古族,这个民族在政治学上被成为族群其实更准确,他是以文化和血统为标志的;第二层意思是公民意义上的民族,也被称为国族,比如咱们的中华民族,每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比如每一个美国人都是美利坚民族的一员。
人类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先后出现过古代国家社会和近现代的国家社会。咱们现在所说的民族国家指的就是现代的国家社会中的组成单位,这种民族国家是伴随着人类工业社会的发展从19世纪才开始出现的,就是咱们今天全世界这197个国家所说的这个国家,其实这个概念刚出现也就不到二百年,这种民族国家的出现是人类发展进步的表现。在此之前的那个国家是古代国家,并不是咱们现代意义上的这种国家,咱们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在政治学定义上,叫做建立在官僚统治集团之上的法律组织。
在现代国家出现之前,这个世界是由若干个古代封建国家和数不清的只能被称为部落的群体所组成的。即便是那个时代,当时的所谓古代国家,也不是由一个单一的族群组成的,比如俄罗斯帝国,大清帝国,里面都有着无数个族群。至于剩下的那些族群,没有包括在这些古代国家里面的族群,从来就没有建立过国家,别说现代国家,古代国家也没有过。所以有些族群总是觉得自己是没有祖国的民族,其实这都很搞笑,大多数族群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祖国,也许只是有过自己的部落而已。
从两次世界大战到冷战,世界范围内爆发了三次民族主义浪潮,很多处于殖民主义统治之下的曾经建立过古代国家的族群们抓住机会,建立起了自己的民族国家,这些民族国家绝大多数也都是由多个族群构成的,极少有是由单一一个族群组成的。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到了近几十年,当初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抓住机会的那些族群,再想实现自己族群的建国梦,已经非常困难了。为什么这么说呢?主要有这样几个原因。
首先,在现代社会,绝大多数国家都是多民族国家,很难出现纯粹的单一民族国家,用一个国家来保护多个族群的安全和发展是全世界主流公认的价值观,保护一个国家的领土完整也是现代国际关系的公认准则,也就是说,大多数情况下,你搞分裂从道德准则上就难以得到世界各国的支持。其次,在现在的世界,已经处于从国家社会向全球社会发展的一个过渡期,虽然这个过渡很缓慢,但是我们可以发现现在世界各地的人们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无论是经济合作,还是文化交流都越来越交融,人类社会在用全球化来弥补国家的缺陷,直至最终打破国家的边界,显然建立更多的国家,设置更多的边界不符合人类社会进步的潮流。
第三,人类社会发展到现代社会的趋势是合而不是分。从国家走向地区联盟,再从地区联盟走向人类共同体,这才是大的趋势。在这个发展过程中,国家主权不再是不可分割、不可缩减,而是缓慢的逐渐分割,逐渐缩减的。欧盟、东盟这些地区联盟的出现就显示出了这种发展趋势。很显然,在这个时代,把族群意识抬高到超越国家显然跟人类社会的进步背道而驰。
所以咱们总结一下,有些民族自认为是丧失祖国的民族,其实,他们不是丧失祖国,而是从来就没有自己民族的祖国,比如库尔德人,当初没有抓住民族主义浪潮的机遇,没能建立自己的国家,现在要想建国,除非有强大的外力介入支持,否则实现完全的独立建国可能性极小。而有些更小的民族,恐怕是永远也不会再拥有自己族群的民族国家了。现在世界上大约有两三千个民族,却只有不到200个国家,不可能每个民族都建立属于自己民族的国家,在全世界搞出两三千个国家,这样的话世界就乱套了,人类失去了秩序还哪儿来的发展进步呢?所以有些人不要总说什么人们都有选择独立的自由,觉得说了这话天然的就占有道德的制高点,其实你这是很扯淡的一个逻辑,如果推向极端,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有关上你家大门公投独立的自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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