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古代兵家必争之地,今天咱们来说说这个必争之地。
南阳,古称宛,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古城之一,豫西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这里西通关中,东达江淮,南蔽荆襄,北控汝洛,自古为交通要冲,兵家必争之地。南阳古城自建城以来,历代虽有兴废,但城址少有变迁,在其整个发展演变过程中出现过两汉宛城、明唐王府城、清末“梅花城”的变化,其中汉代宛城(以下简称“汉宛城”)是一个重要阶段,为后期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对汉宛城的城址规模、城郭形态的研究,为理清整个城市发展的脉络,探求古城发展的前因后果起到重要的作用。
一、汉代宛城的缘起;
商周时期,宛城所在的南阳盆地被称为“南土”、 “南国”。先后有唐、鄂、谢、(西)蓼、申、吕、後、诸国受封或迁徙于此,成为拱卫王室、屏藩南土的重要力量;战国时期,宛已成为全国著名的冶铁中心之一,由于位置显要和资源丰富,先后易手于楚、魏、秦等国:秦朝统一全国,宛为南阳郡的郡治;汉承秦制,东汉光武帝刘秀起帝业于南阳,有“帝乡”、 “南都”之称。
现存南阳府、县志中也有记载 《明嘉靖南阳府志校注》卷一《城池》载 “南阳府城即古郡城,其制甚大,后魏改荆州乃治大城,自郡移治于邓,改宛县为南阳县,城因缩小止据西南一隅,元复置府,不复改筑。”;清光绪《新修南阳县志》卷三《建置》载: “汉南阳郡故城,在县城东北二里许,秦建,汉日南郡,今仅存废墟一面。”
另一方面关于汉宛城的规模,仅有盛弘之《荆州记》载, “南阳郡城周三十六里”。根据汉代一里约合今415.8m进行计算,汉宛城的周长约为15000m。
二、关于汉代宛城遗址的考古发掘;
有限的文献资料,长时间的历史跨度,粗略描述出汉宛城的概况,无法明确汉宛城的具体位置与形态。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起,考古工作者对汉宛城及周边进行了考察与发掘,一系列遗址、灰坑、墓葬的发现,为进一步探求宛城的位置、范围,提供了可靠的线索。
(1)城垣遗址三处
位于今南阳市中心区的东北部、北部和南部:
a东北角墙位于南阳市环城乡蔡庄东北隅。向西、向南分别延长约1000m和800m,残高1-4m,底宽约20m,夯筑,层厚8cm,系平夯堆筑,夯层中含大量战国、两汉时期的陶片,以板、筒瓦为多。城垣外有宽敞的护城河。
b北墙位于尚庄与南(阳)云(阳)公路交叉处西侧。据发掘现场调查,城垣残高1.5m,夯筑,层厚8cm,系平夯堆筑,墙体基础槽宽21m,槽下叠压一西周灰坑。出土有陶片及铜镞等。
c南墙位于景穆街南侧,闸口至琉璃桥北侧一带。这里为宛城的南墙部分,明清时期为城河入白河出口处。地面墙体不复存在,在琉璃桥西60m北侧处仍可见到城垣遗迹,系夯筑,层厚8cm,圆头夯筑,夯窝痕清晰,直径约4cm,内含大量陶片、瓦块,有部分灰陶质地鬲口,鬲足、罐、盆等春秋时期遗物。
(2)灰坑二处:1号灰坑(IIl)和2号灰坑(H2)
1号灰坑( H1)是1984年6月发现的一处叠压在东北隅城垣下层的灰坑,北距墙体1.5m。从灰坑中采集的遗物主要是陶器,经推断,宛城1号灰坑当为春秋时期的遗存。
2号灰坑(H2),系拓宽南(阳)云(阳)公路时发现,坑内出土一件较完整的陶鬲和兽骨等,2号灰坑亦为一处西周晚期、春秋早期遗存。
(3)手工业作坊遗址一处
在宛城东北隅遗址西南约2000m的瓦房庄附近,发现一座规模宏大、内容丰富的汉代手工业作坊遗址,面积约达28 000m2。主要包含冶铁、制陶、铸铜遗址三部分,遗址大体从周代延续到东汉,尤以两汉的铁器制造作坊最为重要。
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推进,在宛城东部、北部和中部有丰富的先秦两汉时期的遗址、文物。重要城垣遗址的发现,明确了汉宛城的具体位置,在东、北、南三方向上的局部遗迹,提供了城址轮廓的实证,将其与文献记载比照,在进一步复原汉宛城的过程中,仍存在着不确定性:首先,无法确定汉宛城西墙的位置:第二,大、小城的相对位置关系不明确;第三,城址的具体形态,除东北隅城墙遗址外,其余遗址均为点状分布,是否存在局部转折与突变。
三、历史视野下的汉宛城城址之推断
秦汉是中国古代筑城的一个转折时期,汉承秦后,力行郡(国)县制,据《汉书·地理志》载西汉有郡国,县1,道,侯国在“大一统”思想下,建立以京师、郡(国)城、县治为中心的三级城市体系,按等级观念来指导城市建设。考古实测表明,西汉都城长安,城址平面为不规则正方形,城周长25.7km,约合汉里六十二里强。东汉都城洛阳,城址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南北长约九里,东西宽约六里,城周总长约为13km,合汉代约三十一里。地方城市中,除边疆与南方部分地区外,多数城市是在先秦时期的规模基础上发展而来,如汉齐王之都临淄城,沿用了战国齐都大、小城的城郭布局,小城原是宫城,周长约7275m,衔筑在大城的西南方,大城为郭城,周长约14158m;汉赵王之都邯郸仅利用战国旧城之外廓(即“大北城”),周长约16kmo。目前考古调查已发现的汉代郡治县城,从规模来看,内地郡城的城周规模多在4000-8000m左右,边疆地区的规模多在1200-2500m左右。
在城郭形态方面, “祟方”的设计观念在汉代城市建设上倍受重视。方形平面的城制由来已久,早在西周时期的营国制度中,方形城制已确定下来,《周礼·考工记》所述“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汉代城址的考古资料表明,大至京城,小至边城, “方形”城址为数甚多。就城郭布局而言,先秦受“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的思想影响,存在内城(小城或宫城)、外郭(大城或郭城)的区分,强调城郭在战争中的防御效用,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比比皆是。汉代除沿用先秦老城的旧有布局外,内地郡县城市多不另建外廓,城郭逐步演变为合一的情况,在城内划分政治、经济活动两个综合区。
先秦时期的宛城,一直受较弱的诸侯国控制,因地处战略要地,为南北方诸侯国间军事争夺的焦点,多次遭受战争侵害,城市的发展必将受到一定影响,城市规模达不到其他较强诸侯国国都的水平,无法与齐国都临淄城、赵国都邯郸城相匹及。据《史记·秦本纪》载, (秦)昭襄王十五年(公元前292年),秦将白起攻楚取宛。自是之后,宛始为秦有。秦汉国家统一,宛城作为全国诸多郡城中的一员,必将在以“首都——都(国)城——县(侯、邑)城” 的等级观念思想指导下,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历史发展时期,不断发挥其在区域政治、经济中的优越性和主导地位,战争防御的效应已逐渐减弱。根据从宛城1号(H1)和2号(H2)灰坑提供的实物材料可知,今天遗存于地面上的汉宛城遗址,当建在西周晚期、春秋时期的灰坑之上,说明其与先秦宛城存在着前后传承关系。按照《荆州记》中“南阳都城周三十六里”的说法,宛城的城郭规模约合15000m,超过了汉代一般郡城的规模,接近齐王之都临淄、赵王之都邯郸的尺度,甚至超过了东汉国都洛阳的规模,这在当时“大一统”的历史环境下存在着“僭越王权”的可能,由此这种说法在没有其它历史文献和考古发现的佐证下存在着较大的疑点。
南阳宛城名起于春秋战国时期,但宛城并非与宛名同步兴起。有关材料表明,宛城至迟在春秋时期已具相当规模。由于宛城在区域军事、交通、经济方面的战略地位显著,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战争频繁,使宛城经常处于构筑、毁坏、修补的循环状态之中。两汉时期的宛城经历了一段相对稳定的、循序渐进的城市建设发展过程。到目前为止,关于此时期宛城城市建设的研究,由于历史文献和考古资料的有限,尚不能做到全面、详尽的阐述,只能够利用现有的资料,抓住古城建设的关键线索,进行合理的推断与探讨,从而有助于进一步整体把握和解读汉宛城的历史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