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答这个问题,先要说一说土尔扈特部的源流以及它为何要西迁至俄罗斯境内。
土尔扈特部本是我国西北部厄鲁特蒙古四部之一,其他三部为准噶尔、杜尔伯特、和硕特。其中和硕特部是成吉思汗之弟合撒儿的后裔,而准噶尔和杜尔伯特部是元臣孛罕后裔,而本文所讲的土尔扈特部则是元臣翁罕后裔。
《皇朝藩部要略·卷九·厄鲁特要略一》:厄鲁特旧分四部,曰和硕特,姓博尔济吉特,为元太祖哈布图哈萨尔裔,曰准噶尔,曰杜尔伯特,姓绰罗斯,为元臣孛罕裔,曰土尔扈特,为元臣翁罕裔。
起初,土尔扈特部与其他三部都驻牧在天山以北,阿尔泰山之南,后来厄鲁特部之一的准噶尔部日渐强大,谋求盟主的地位,等到巴图尔珲台吉(噶尔丹之父)上任后,准噶尔部实力又一次扩展,“据伊犁,兼胁旁部,与喀尔喀邻,势俱张甚”,在此时土尔扈特部显然也是准噶尔部吞并的目标之一,当时的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不甘心屈服于准噶尔部,遂决定率部落五万余账,二十万余人离开原驻牧地塔尔巴哈台,向西南迁徙,越过哈萨克草原,渡过乌拉尔河,来到了伏尔加河下游驻牧。
《回疆通志·土尔扈特传》:准噶尔稍强,有巴图尔珲台吉者,游牧阿尔台,侮诸卫拉特,和鄂尔勒克恶之,挈族走俄罗斯,屯牧额济尔河,倚腾吉思巨泽。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土尔扈特部远走伏尔加河,但是却依然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故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这成为了土尔扈特部东归的根本原因。
如在顺治十二年(1655),和鄂尔勒克的长子书库尔岱青派遣使者锡喇布鄂尔布向清朝“奉表贡”。顺治十四年(1657),土尔扈特部的罗卜藏诺颜和他的儿子多尔济,派遣使者沙克锡布特等人“贡驼马二百余,复携马千,乞市归化城”,清政府同意进行马匹贸易。康熙三十六年(1697),清政府平定噶尔丹后,土尔扈特汗阿玉奇派诺颜和硕齐等随策妄阿拉布坦的使者一起“入贡庆捷”。
康熙五十一年(1712),在贡路被策妄阿拉布坦断绝的情况下,阿玉奇汗派使者萨木坦等假道俄罗斯,表贡方物,康熙皇帝派内阁侍读图里琛回访,经过两年的长途跋涉到达了土尔扈特部,受到了热情接待,在宴会中阿玉奇汗公开表示“我虽外夷,然冠服与中国同。俄罗斯乃嗜欲不同、言语不通之国也”,在乾隆二十二年(1757),乾隆在承德避暑山庄接待了土尔扈特汗敦罗布拉什的使者吹札布,吹札布不仅控诉了土尔扈特部饱受沙俄压榨之苦,而且还表示“俄罗斯因谓为其属,然附之,非降之也,非大皇帝有命,安肯自为人臣仆”。由此可见土尔扈特部虽然远离故土,但是始终有浓郁的故土之思,就是这故土之思也为东迁埋下了伏笔。
其次、在土尔扈特部迁入伏尔加河下游后,沙皇俄国也是在扩张期,土尔扈特部也成为了沙俄征服目标之一,沙俄自阿玉奇汗死后,对土尔扈特部的控制从政治、经济、宗教等步步加紧。等到阿玉奇的曾孙渥巴锡继任汗位后,沙俄的高压政策变本加厉,在沙俄与邻国瑞典、土耳其的争霸战争中,向土尔扈特部进行无休止的征兵,造成了土尔扈特部动荡不安,有灭族之忧,这也是他们重返故地的现实因素。《圣武记·乾隆新疆后事记》:康熙中,俄罗斯之察罕汗曾征土尔扈特兵攻西费雅国,土尔扈特兵不习战,多受创。至是,叩肯汗攻图理雅国,复征之,土尔扈特兵屡衄,死伤万计,正当王师定伊犁之后。《回疆通志·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以俄罗斯征调师旅不息,近且征其子入质,而俄罗斯又属别教,非黄教,故与合族台吉密谋,挈全部投中国兴黄教之地,以息焉。
而当时在清朝攻灭准噶尔汗国后,原准噶尔汗国的逃人舍楞(也属土尔扈特部,但是此部依附准部,准部灭亡后,逃亡至渥巴锡处,是为新土尔扈特)极言在准噶尔汗国灭亡后伊犁空虚,可以占据,我判断渥巴锡在沙俄的压迫和对降人带来的信息综合考量下,做出了东迁的决定。在东迁过程中,渥巴锡率领土尔扈特十六万部众,击败了沙俄追军,打破了哈萨克人的堵截,前后历时八个月,只剩下七万余人到达伊犁。
清政府对土尔扈特部的首领、部众进行妥善安置,封渥巴锡为卓里克图汗。分土尔扈特部为新旧两部分,各设札萨克,旧土尔扈特部由渥巴锡统领,分十旗,归伊犁将军统辖;新土尔扈特由舍楞统领,分两旗,为定边左副将军统辖。对其部众,清政府也尽力接济,采取“口给衣食,人授以衣”的原则,发银二十万,购买大量的牲畜、棉布、茶叶、米麦、毡庐等生活用品,加以赈济。
所以,土尔扈特部的东归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故土之思,又有沙俄压迫等现实因素,总而言之土尔扈特部东归他们的英雄举动值得赞扬,在我国的民族关系史上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引用文献:《回疆通志》、《皇朝藩部要略》、《清史稿》、《清史列传》、《圣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