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范进中举,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凉人生。底层读书人的上升通道只能通过科举考试这一条,数十年如一日在等待中度过,突然一朝成功,有人喜极而泣,有承受不住就会疯癫失常。
范进是封建科举制度下的殉葬者,一生参加科举,却没有被命运之神眷顾,并且生活潦倒,突然中举,乐极生悲,自然就会疯癫了。
范进多年参加科举而不中,他的一生都在为考试而斗争,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只有通过考试才能完成人生的华丽转身,在还没有得到这个地位上升的许可证时,他的内心是无助的,他家里很穷,为了能高中举人,他潦倒了半生,邻里亲戚看不起他,没人愿意接济这么一个穷鬼,这是社会的悲哀,更是范进命运的悲哀。
他地位低微,受人歧视,他一直活在压抑与憋屈当中,当一切来不及去思考之时,他只能通过科举考试这唯一的通道,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命运之神给他开了很大一个玩笑,他始终没有被命运所青睐,在他没有中举之前的生活状态,书里有这样一段描写,“家里已是饿了两三天”,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揭示出他生活的窘迫。连胡屠户都可以随意的轻慢他几句,为了生活,他也唯唯应下。
在这样一个状态下,突然中举,心里巨大的落差,让他乐极生悲,突然就疯癫了。
封建社会对读书的认可,是一种很狭隘的状态,而读书也被认为是底层读书人实现阶层跨越的唯一通道。
读书人如果不中举,就会被人无限歧视,因为只有“学而优则仕”才是读书人的终极归属,如果没有达到这一点,读书实在是没有什么用的,一当不了官,二发不了财,就会被社会所鄙视,所厌弃。手无缚鸡之力,经不得商,下不了力气,从生活方面来说,这样的读书人其实是没有用的。
范进在中举之前,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家里人让他上街去卖母鸡,这就是家里歧视他的最好证明,当得知自己中举这件事,他自己都敢不相信,这么多年的隐忍,本来不报任何希望,突然天降好事,范进受不了这样的天纵欢喜,把多年的忍耐化作泪水,一起释放出来,结果他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被放松下来,突然受不了这件大喜事,一瞬间就发了疯。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如果这是真的,他知道,这将是人生的一次彻底洗牌,越过这道鸿沟,他将风光无限,他的这种思想,也是当时所有科举士子心里的想法,谁不想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是读书人的理想,更是社会对于读书人的认可。
虽然对于读书人的认可,是一种狭隘且封建的束缚,但是在当时的社会风气下,范进是不能免于俗套的。范进也正是封建时代,千千万万个热衷功名的下层读书人的缩影,他们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范进不是个例,他是很多人的读书人的影子。
范进中举后发疯,这也不仅仅是社会的原因,把范进疯癫的责任全部归结于社会也是不对的,他自身也是存在性格缺陷的。
他热衷于科举考试,沉湎其中,以至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事稼穑,不懂生活。为了考试顽固不化痴迷不悟,把人生的希望全部赌在科举这一条路上。他本身也有虚荣顽固的性格特征,一个人义无反顾的在一条路上走到黑,不看来路,也不问归期,就这样固执而痴迷,就和买彩票一样,把希望全部倾注于此,看起来是执着,其实是执拗,不懂得对生活妥协,寻找另一条出路。
过度的热情与希望,使现实的打击来得更加残酷,他本身心理就脆弱不堪,在一次次打击下,其实内心是极其奔溃的,只是还没有一根导火索来点燃他内心那根枯草而已,当有人告诉他,他中举了,他心里那根跃跃欲燃的枯草就被彻底点燃了,他也在内心的荒原里那自己烧死掉。他本身的脆弱,是经不起一点刺激的,所以当中举这件事发生时,他反倒承受不起这件事情,所以他发了疯。
中举的时间太长,他本身应该是放弃的,当放弃后,希望再一次点燃时,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去接受这件事情
这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范进的人生境遇了,如果一个普通人,会理解为大器晚成,但是他可能不会这样想,他也许认为这是一种失败。
他从十多岁就开始了漫长的科举之路,里面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八股文章的啰嗦与枯燥,只有读过的人才知道,范进就是在这样一个寂寞的环境下学习的,一学就是好多年,多年不中的积郁在心里形成了死疙瘩。
一个人有多少个青春可以挥霍,范进也一样,他从一个青葱少年考到了垂暮之年,时间的跨越实在是太长,在这么大的时间跨越里,他早就习惯了一次次的失望打击,突然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头上,心理上无所适从。
科举考试本身就枯燥无味,他的学习没有一点趣味,就是一种迎合,这样迎合对他的心理进行了第二次摧残,心理的折磨与生活的困苦,使得他承受不起,他既高兴又失落,在这两种情绪的夹杂之下,他的疯狂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来看一下,范进中举可以带来的好处,首先他可以实现阶层跨越,当初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将对他另眼相看,甚至要夸赞于他,胡屠户,自己的家人,曾经看不起自己的邻里,都会叫自己一声“范举人”,他将得到是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满足。
在他屡次失败的过程中,来自周围的嘲笑,使他内心奔溃。他本来可以蜕变成蝴蝶,结果在还没有破茧之时就夭折了,范进的悲剧是封建社会的科举制度造成的,也是自身性格造成的。前面屡次考不中,被人讥笑讽刺,如今中举了,但再次疯癫依然是个笑话,这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悲剧,是范进的悲剧,更是封建社会千千万万底层读书人的悲剧。
后记:作者吴敬梓1722年(康熙六十一年)考取秀才,同年父亲病逝。由于不善于生计,很快挥霍殆尽。1729(雍正七年),他再一次参加科举时,被斥责为“文章大好人大怪”,遭到侮辱。后愤懑离开家园,靠卖文字与朋友的接济过完一生,他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范进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