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明义,依据考古发现,结合民族历史学家的考证,我们可以确定,金国女真人肯定不是建立清朝的“建州女真”。二者不是一个民族,他们纯粹是并列关系,而不是继承关系!
虽然,都是有着“女真”之名,但相隔了400多年的两个时代的“女真”,却是“同名”不同族。
所以,就好像两个人同名同姓,只是巧合,但非要说是一个人,你肯定不同意,说不定还会和我急眼!
那么,金国和后金国,都叫“女真人”,他们怎么就一定不是同一个民族呢?
考古发现揭开“女真汉化”之谜。
事实上,金国时代的“女真汉化”并不仅仅是一个学术猜想,或者说学说之类,而是学术界的定论。
30多年前的一次震动考古界的“权威”考古发现已经初步证实了这一权威论断。
1988年,在我国黑龙江阿城发现了一个金国时期的女真墓。墓主人是金国女真人,名叫“完颜宴”,他是生活在金国金熙宗时期的金国人,真正的金国“王爷”,其身份是左丞相和都元帅。
打开古墓后,专家们有了几个重要“惊人”发现:其一,整个墓的风格都是很“常见”的中原特色。
墓葬发掘之初,专家们被出土的的墓葬品给“欺骗”了,他们凭直觉判断这可能是一个“明代”贵族大墓,但经验是靠不住的,墓志证实这是“如假包换”的金国女真墓。
其二,这个金国人完颜宴没有辫发痕迹,却梳理着汉人发式,他的头上“束着发”,而且使用的是当时最昂贵的“玳瑁簪子”固定头发。
尤其是让考古专家震惊的是,他戴着一顶中原人常戴的帽子——幞头,从里到外,竟然有三层。
第一层,叫抹额。紧贴额头,就是我们明代的“发巾”。但与明代制式不同,它的前额部位带孔的网巾这说明,古人束发,是要用发巾的。
(第一层,抹额)
第二层,抹额之上,是一顶“无脚幞头”。这乍一看,好似一顶瓜皮帽。
第三层,就是官员戴的“有脚幞头”帽子。
其三,这个金国人的服饰是和中原人一样的,他穿着丝绸衣服下葬,而且是当时最高级的“金锦”丝绸服饰。
这种服饰,在我国著名服饰历史学家沈从文笔下记载过,老先生皓首穷经研究至死,都没有看到过这种顶级丝绸的“实物”,如今反而却被我们普通人都可以“一睹为快”,看到“真东西”了,幸事。
其四,墓中出土了大量的珍贵物件,包括“纳言”、“握金”、“玉腰带”、“丝帛”图案等都保持了和中原文明的一致性。
其五,墓主人是中原文明形态,同时发现的其妻子,衣着依然保持完整,不但有华丽的丝织品衣物,其头上的凤冠采用了多颗东海大珍珠。
这表明,当时的金国经济发达,简直是“富甲一方”,而经济是文明的体现,金国女真的文明程度不是原始状态!
这个发现很重要!?圈出来,有两大考试难点。
考点1:83年黄日华和翁美玲版的《射雕英雄传》,金国王爷是“辫发”,94年李亚鹏、周迅版本的《射雕》,金国王爷是“束发”,哪个正确呢?
考点2:金国文明已经很高,那么,明代那个声称自己是“女真”的部落,却是原始形态、奴隶制度,能是一个民族吗?
而这个金国王爷墓葬的发现证明了一个情况,即是关外的东北女真人,他们在完颜氏族政权存续期间,已经实现了“汉化”。
其六,这个墓葬的发现表明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辽东汉人”一个主要来源就是金国女真人。
过去,因为没有搞清楚东北金国女真人汉化情况,网络上出现了“东北嫁妆论”的荒谬观点。
这个墓葬的发现,有助于解开两个真相:
一是金国时代就已经牢牢把控的东北,历经元明巩固和发展,已经完全奠定了中国领土在“东北和外东北”的基础。
二是“辽东之屠”导致汉化的金国女真人在东北锐减。而墓中的墓主人之一经推测是宋徽宗的女儿,赵英姑。
至此,这个关外的重大实物考古发现,把过去争论不休、那些坚持说关外女真人没有汉化的观点彻底推翻了。
既然事实很清楚,为什么总是让人把“两个女真”混淆不清呢?
网络上,还经常有人为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有的人还急赤白咧愤愤然呢?有人心生不悦,有人暗自欢喜,其实是和一个人有关系,他首先惹了祸。其后,清人编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相关历史书籍让整个事件愈发显得扑朔迷离。
这个惹祸的人,叫努尔哈赤,原来是他带头认错了祖先。
努尔哈赤为什么会认错祖先呢?
事实上,努尔哈赤把建州女真人称为女真后,这让他的儿子皇太极尴尬万分!努尔哈赤的目的当时只是为了让来自于通古斯的部落,在文化传统尚处于“刀耕火种”的时代,能够尽快摆脱相邻部落部族的“白眼”,能够直得起腰板,“文化自信”才是他所看中的!只是他在构建文化自信的时候,明显是“病急乱投医”,把女真套在了自己头上。这个帽子很大,并不适合他,这些都不管了。因为,当时的辽东很多部落都是这么做的,已经形成的有野人女真,海西女真,以及更东边还有一个北山女真。
而被明成祖朱棣“厚爱有加”,能征惯战的努尔哈赤的祖先,真实身份是胡里改人,这个“女真”部落被安置在建州卫,被称为“建州女真”。
但他有自己的私心,就是通过“拉虎皮做大旗”的通常做法,借助金国女真的名号,走捷径,轻而易举达到叛乱割据东北的目的。
他成功了!
他用入主中原的“金国女真”的名号让自己的部落名正言顺入了主流,从此,周边部落不再讥笑他们是蛮族。
当时,文化相对发达的是“海西女真”,他们对落后的建州女真鄙视为“蛮族”,努尔哈赤内心的自尊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文化不足造成的结果。
到了皇太极时代,他及时纠正了这种错误。
他一改努尔哈赤的做法,重塑了“文化自信”,放弃了“哈女真”的守旧传统,结束了东北长期存在的“泛女真”现象。
那是因为他整合形成了一个新兴的复合民族——满洲民族。史学界已经有了共识,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典型的民族共同体,由建州女真和周边部落部族融合的满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八旗共同形成的一个“旗人”概念。
这个概念,包括了很多成分,包括朝鲜人,鄂伦春人,鄂温克人,锡伯人和达斡尔人等。
由此,我们就清楚了,新兴的旗人本质上是一个不依靠血统,不依靠语言,而是依靠地域和利益捆绑形成的“民族共同体”。
这个群体在入关之初,其规模为50万人,即,打仗的军人和不打仗的老人,妇孺,包衣奴等都计算在内。这个旗人群体最后逐渐就演变成了有清一朝、享有特权的权贵阶层。
到了清末,旗人包括包衣人数在150万人,他们成为后来的满族主体。
清人史料记录有误,造成以讹传讹,真假难辨。
事实上,让金国女真人和建州女真人,傻傻分不清楚,还有一个历史原因。那就是清人官修史书的问题。由于搞不清楚努尔哈赤上溯六世更早的历史源流,只能靠神话来“编书”推波助澜,把金国女真和建州女真搞得虚虚实实,让人莫衷一是,成了努尔哈赤乱认祖宗的无形推手。这说明,清代的历史史籍没有并没有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反而帮了倒忙,还误导了后世的历史学者。
这么重要的两本书,一本书是《满洲源流考》,还有一本是《满洲实录》。
神话起源说,来论证民族来源?这是猴子来逗比的吗?清人就这么干的。
事实上,我们对待历史的态度,应该是以事实为依据!历史事实称为史实,清人编写的《满洲源流考》,乍一看是历史考证,但实际上,只能把努尔哈赤的祖先上溯六代,就没有任何的实证了。
然后呢?《满洲实录》用布库里雍顺的神话来想象了一个比其六世祖更远的先祖。 然而,这个依靠传说写成的“神话故事”,也就是网络上广为流传的“天鹅仙女”的故事,却为我们研究解开建州女真人来源之谜造成了干扰。
在这个神话里,他们把建州女真的来源确定为“龙兴之地”。而这个“龙兴之地”具体在哪里呢?在“长白山”。
正是这个“长白山”的清人记录,让后世学者走了弯路,他们和韩国学者共同把目光聚焦在“吉林”长白山,并争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能自圆其说。
学者接力,终于破解“建州女真”人来源之谜。
从老一辈的民族历史学家孙进己到后来的清史学家戴逸、王钟翰等,几代学人的不懈努力,终于逐渐解开建州女真民族的来源之谜。最初以为,起源是吉林的长白山,但后来发现,错了。
学者王钟翰在《满族发祥地问题》中提出质疑,开始寻找答案。
因为中韩学者最初把目光聚焦在长白山,认为这里可能是发源地。这也是韩国学者非要抢努尔哈赤认为他是“韩国人”的一个原因。
事实上,《满洲源流考》,错得离谱,它把朝鲜人和建州女真人混为一谈。
原来,《满洲源流考》记录康熙原话,认为“长白山系本朝祖宗发祥地”。但两国学者齐刷刷误把“吉林长白山”认定为史书中的记载,而学者在反复一步步求证后,却证实这是错误的。
两个“长白山”是不同的!
清史学者戴逸在他的研究中做了这样的解释。他说,“清代史籍的长白山是想象出来的仙山”,他把这个研究作了一个专门的注释,实际上进行了大胆猜想。
学者们继续深度研究后发现,这个“长白山”当在外兴安岭。循着这个思路,近年来发现了北山女真和建州女真的亲缘关系,而把建州女真的来源定位在西伯利亚。
这是因为,通古斯语族的民族遍布西伯利亚,分布极其广泛。而《满洲实录》说,祖先距离赫图阿拉在4500里之外,两者正好相互印证。
所以,学者王钟翰在《满族发祥地问题》中也指出,清人所说“长白山”并非吉林长白山。
学者研究后发现,金国女真语言在明初时期尚存在,但不是建州女真语。
但是,努尔哈赤时期,部落里已经基本无人通晓金国女真文字。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又没有本部落自己的文字,为了和明朝语言沟通,该怎么办呢?学者王钟翰找到了答案。原来,他们会找那些依然还会写金国女真文字的人书写书信函件。当明朝设置专门的语言“研究机构”——《四夷馆》进行保护性研究后,才发现建州女真等那些所谓“女真”部落都不用这种文字,只有少数“文化人”才用——不是不想用,是多数人不看不懂金国女真文——那可是仿汉字的文字。
这让当时的明廷大为困惑不解,怎么这些自称女真人的部落,竟然不用“自己”的文字?
同样的困扰也让建州女真的酋长努尔哈赤尴尬万分,本族人不通晓“女真文字”,自己却坚持说他们是金国女真人,岂不是笑掉大牙?
这样的事情非同小可,绝不能等闲视之!
在明明知道是“乱认祖宗”的问题上,努尔哈赤的做法是,将错就错,自圆其说。
他选择了另起炉灶,创建新的文字,这就是后来的满文。因其部落长期与蒙古人相处,对蒙古文字精熟,便以蒙古文字为蓝本创建了建州女真文字——老满文。
至此,问题已经很清楚了。
而明代创立“四夷馆”并研究了进入朝鲜且在当时尚存的部分金国女真人,并编辑制作了一本语言研究书籍——这就是保留至今的《女真译语》,为我们解开金国女真语言和满语的区别,提供了更有力的“力证”。
关于两种语言的区别和关系,艾米将在后续问答里,做更进一步地深入探讨。
所以,金国女真和建州女真究竟是不是一个民族的答案,越来越清晰。这就如同,韩国人有自己的文字不用,会用日文?或者,再造文字?费力不讨好的事,同一个民族是不会这么做的。
学者也找到了金国女真语言和满语二者的关系。
他们同属于通古斯语族,但不是一种语言。
过去,有人把这种关系搞不清楚。但是打个比方,很多人都能明白。
比如,英语和德语,不是一种语言,但却属于同一个语族。
而一直致力于女真民族历史学研究的泰斗,留下权威著述《女真民族史》的已故著名学者孙进己老先生也给出了答案,他盖棺定论地指出,明末女真现象是“泛女真”现象,并不是金代女真!
(通古斯语族人群分布图)综上所述,金国女真和建州女真100%确定,不是一个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