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的史学家,包括浙江电视台播放的《南宋》纪录片,有为宋高宗赵构偏安一隅,苟且偷安有解释甚至洗白之嫌。但精读《宋史》等书籍,我们发现,宋高宗赵构的一生,软弱、逃跑、避战、乞和、投降等词语贯穿他一生。宋高宗赵构这个人天生胆小怕事,他曾自我标榜:
“所好惟在恬淡寡欲,清心省事”(《中兴小纪》卷三八)
他叫臣下也效仿曹参之清静,有所谓“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的妙论。其省心是省心的,凡遇强敌一概避免正面冲突。金军打过来的时候,他的办法是逃之夭夭,逃到海上躲起来,朝中事则养权臣处之,自己不大去动脑筋,只管沿用祖宗家法操办。他的哲学是:
“祖宗之法思虑已精,讲究已详备,不必改作,天下自治”(《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一)
但要说他“恬淡寡欲”则未必全是。他对那个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对那个金军入侵因祸得福拣来的皇位,却是想方设法的保住。
诚然,南宋格局的形成有多种社会原因,而这个宋高宗省心省事又贪爱皇位的作风,至少为后来152年赵宋朝廷覆亡定了基调。为了维持这一生存状态,他有些事倒做得相当不省心,苟且偷安成了他一生的追求。
1.制止宋钦宗南归以讨回皇位
赵构是徽宗的第九子,本来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做皇帝。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兵大举进攻,俘获徽宗、钦宗及几乎所有其他皇室成员,赵构因为滞留在外逃了劫难。这时候宋人为了举旗帜推他出来。他倒是把旗帜举起来了,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成为他的心病,也是大臣们时不时要想到的,这就是钦宗回来了“不知何以处”。这是他继位不久苗傅、刘正彦在杭州发动兵变时问他的一句话。赵构的办法是顺水推舟,拖延时间,让钦宗死在金营中。不过逊位的父亲徽宗赵佶和母亲韦氏也在金营中,他不忍他们被害。所以赵构对金攻攻守守,最终在绍兴建元以后,一旦金军收敛,他便竭力自守,从长远上争取南北并存的局面。这时候钦宗便自然成为不可归的人质。绍兴七年(公元1137年),金废掉了刘豫伪齐傀儡政权,派乌陵思谋把“国书”递交给宋廷,赵构马上接受,承认金的权力。据邓广铭考证,这封“国书”中列了金、宋谈判的条件。其中宋的条件是:一是送还赵佶的棺木;二是送还赵构的生母韦氏;三是把原属伪齐的黄河以南、淮水以北的地区一律拔归南宋。钦宗一直活到公元1156年客死他乡,他也只能客死他乡。
2.对武将既倚重又猜疑,最终革武职保皇威
当宋廷亡命如缕,高宗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不得不重用武将,赋予他们很大的权力。但是偏安江南以后,君臣之间的猜忌便增加,特别是经历苗、刘兵变以后,杯弓蛇影,自感在武人政权中岌岌可危。而且宋代开国时太祖“杯酒释兵权”便有防止武人干政的“家法”。赵构便多次与一些文臣商议收兵权之事。他先后杀害岳飞,解除韩世忠、刘琦等大将的兵权。但是武将权威滋长的土壤是战争,所以为了铲除这块土壤,最好的办法是避免战争。“绍兴和议”一箭双雕,既保全了半壁江山,以使钦宗长期为人质,又可削弱武将们的权威。
3.裁军以节省开支安定天下
除朝廷之内的危机而外,乱世之流民也会威胁皇权。自他即位为帝以来,农民起义便未间断过,大的如钟相、杨么起义,花了五年才镇压下去。赵构分析其原因,是休兵未得,时取于民,额外征收欲罢不可,所以有人就要造反。他在绍兴十七年(公元1147年)的一封手诏中,唯恐文武官员听不明白,用近似白话文说:
我兴军20余年,百姓骚动,所以力图罢兵。现今疆场安定,流离失所的人有了归宿,我的心才安。但我还是十分担心朝中大臣和各方面郡守不能理解我之苦心,违背我愿。 我要告诫大家,谁如再挑战争之事,监察官要弹劾。
赵构此一说又合了“和”的题旨,把一副苟且偷安的嘴脸,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出来。
4.保有他本人的性命在颠沛流离中不致闪失
这一点,才是他保有皇位的意义。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赵构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市)匆忙即位,即逃到归德。尽管宗泽、 李纲等主战派一再要求他回到东京开封,他还是慑于金军兵威,在其并无再次南下迹象的情况下自动放弃归德,逃到扬州,后又逃到建康,逃到明州,然后下海逃到温州、 台州。据《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记载:
靖康二年五月朔,即皇帝位于南京,改元建炎。十月幸扬州。三年二月,渡江幸杭州。四月复幸临安。十二月,自明州幸海。四年正月,幸温州。四月,进幸越州。绍兴二年正月,又幸临安。 四年十月,又幸平江。五年二月,还临安。六年九月,又幸平江。七年四月,进幸建康。八年三月,复还临安。
如此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苟且偷安也就成了他生命体系的条件反射了。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二月,当他在扬州一听说前方军事形势吃紧时,惊慌失措,连召集大臣商量都顾不上,便穿上戎装,带十几个人私自逃命,结果使扬州城陷入混乱,宋廷的文书案牍、金银财宝,悉数落入金军之手中。
看来赵构是一心一意要求“和”,他委屈了要求“和”,屈膝了也要求“和”,只要“和”了便可保全性命,便可保全皇位,别的什么都可以再商量。赵构一生为“省心”而不能省心。他这一“省心”,坏了国家许多事,其本人的苟且偷安行为,最终为南宋覆亡埋下了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