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权势熏天的时期,是在天启元年至崇祯一年魏氏身死为止,期间大致七八年。
魏忠贤从一个自阉的市井混混,混到黄运泰、潘汝桢等一班阿腴宵小,拜稽出“九千九百岁”的荒唐媚呼;同时,在各地都建起了魏之生祠,有的生祠的规制,甚至大大超过了在中国不可逾越的“忠义”的标杆——岳庙、关庙之时,
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的客观规律,便发生作用了。
魏忠贤从天启帝那儿,积攒了几十年的信任和宠信,都不能阻止崇祯帝下给锦衣卫的抓捕令牌。所以,还没等到缇骑径至,魏阉便一丈白绫悬梁了结了。
在大明的皇权、宦权、臣权的权力三角中,所谓权势熏天的宦权,在新晋的皇权轻轻的一折之下,嘎嘣脆成了两节,余孽也尽受追索。为魏氏极尽撑腰的天启帝奶妈客氏,勉强算个外戚吧(基于天启帝的极度尊崇,就当她是封建王朝中的一极力量——外戚吧),被崇祯帝让人鞭死在浣衣局的院子之中。势去如风,满目狼籍。
千万不要藐视大明的皇权,哪怕它是才出生一天的皇权!很多人以为,大明皇帝个个奇葩,不是开豹房,就是做木工;或者二十几年不上朝,或者启丹炉、书青词。也有人以为有明一朝276年,除了洪武、永乐帝干过些正事,其他皇帝都是在玩物丧志。
非也,由于专制制度到了明朝,已发展接近巅峰。所以,明皇大多是二千多年来封建王朝中最会整合各方力量的精明人。
给你的宠信和权势,是为了更方便榨出你最后一点的能力,而不是相反。
由于制度的关系,皇权最怕的不是东林党的文臣,也不是权阉,而是大明的武官。
东林、权宦这些傀儡,覆手须倾可压在皇权的五指山下,恣意妄为的魏忠贤,被制度加挂、新晋的崇祯帝一击便倒、毫无抵抗之力,便是明证。而崇祯朝,仅是明朝最虚弱、最平庸、最可怜的一个朝代。
当然,最可怕的武官们,其结成军事集团的可能性,早被朱元璋用“卫所制”,先知先觉地所分解和融化。余下的军门勋贵,不是被瓦刺在“土木堡之变”之中一网打尽,就是被争权夺势的东林党文臣和权宦所压制,皇权那个心里暗爽呀。
直接说“木工天才”天启帝朱由校吧。
他是不是玩物丧志、有无治国之才,看他回复袁崇焕的平辽方略,就知道了。细节之中见魔鬼么。
打过“宁锦大捷”的袁崇焕,论作战能力,在晚明不算很差吧。
他上了一个奏折,说准备筑城困死努尔哈赤部。这方法,与后来忽悠住崇祯帝之策如出一辙。天启帝在忙碌地做完木工之余,顺便问了袁很多防女真部落中的战略、战术疑问。比如如何防止女真围点打援,如何在努酋来袭时,保护边城外的耕地和边民等问题。
袁崇焕顿感哑口无言。袁的无语,并非个人能力不够所致,而是有因国力衰减、被魏权阉制约而无法回复天启帝的因素在里面,但这至少说明天启帝和袁崇焕都不是昏君庸将。当然,还反映了一点,老袁的水平、运气比李成梁要差点儿意思。
然后天启帝说,“胜无轻谈。”(想取胜不是这么容易的),又斥责袁崇焕,“该抚饶为之,亦善为之。”(该督抚要踏实做事,别扯那些没用的)。以上大略纠正了一下大家,对晚明政治力量中主次构成的错觉。下面再来谈谈后金,为什么攻不进天启帝时的国门。
先说后金。
明敕都督、龙虎将军努尔哈赤,比天启帝登基早了三年,宣布因与明朝有七大恨,而举事叛明。在这以前,努尔哈赤及其祖上,一直生活在李成梁总兵依明国策所造成“力足以自立,势足以对抗,互不通属,各自通觉,不得纠合”的压迫之下抑郁着。
也就是说,万历皇帝施行的是,让女真各部落之间达到一种自立、均衡、互抗指标的政策。明朝政府的考虑是这样的,显然,如果女真某部太弱了,易被其他部落所灭;太强了,易纠结侵犯明边。实际上,大明一直在女真各部之间,作着剪强助弱的调节,让女真族各部落一直处在谁也灭不了谁的争斗之中,而永远没有力量,去侵犯大明之边境。
二十几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果然聪明无比,腿瘸,心眼却一点都不瘸,不愧为“柱国名相”张居正教出来的高徒。
然而,聪颖的努尔哈赤一直在大明的压力下,于东北假借“仇隙”之称,东征西讨、四处兼并各部落。而李成梁出于私心,在后期以“养寇自重”之技,为多多抢夺明庭为其防区的资源分配而努力着。
加上孙承宗的力所不逮,和高第愚蠢的弃关外疆土而独守关隘之策,对努酋的压力,就仅浮于表面之上了。在很多的战略节点上,出于国力衰减和私心,都没卡死尚为弱小的努酋的作为。
到了袁崇焕手里,袁也无特别出类拔萃之才,中上等不错的能力吧。
他自然也倾向于以守代攻,保住山海关不破就行了。毫无李成梁在到处挑拨之后,又以宗主裁判之态,四处行惩强扶弱之能。不过,在宁远城上,用红衣大炮总算是让努酋认识到,与大明玩心跳,得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才行。
天启六年,袁崇焕守宁远,魏忠贤派太监刘应坤、纪用监军,袁上书请求调离指手划脚的太监无效,反受魏阉弹赅。巨功仅晋一级,便愤而辞官,朝庭以王之臣替之。
仅就这一点,当然不能说魏阉在内推天启朝。但皇权通过宦权代行监控军权,在战场形势急迫之时,高级军官在临机决断上,会颇受煎熬。如果这个军官个性强点、能力也不太突出,就容易被敌所趁。土木堡之变,就是受太监王振所侵,大明勋贵、文武精英尽失。
这就是战争时期,皇权太强的坏处。它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调节机制,无法对过于强大的皇权所露出的短板,进行补救。
其实,魏忠贤的眼光还是有的。他看到了东南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不顾东林党地阻拦,以收工商税,开辟新税源来填充国库,弥补了因小冰河时期农税赚收、军费不足的大难题。否则,明朝国力会衰退得更快。袁崇焕、洪承畴的仗会更难打了。
一收工商税,等于宣布,皇权与处于臣权主导地位的东林党要隔空互怼了。因为这侵犯了臣权的来源、黑金之核心了。要知道,自太祖剥夺了宰相一职后,文官便与皇帝同床异梦了。
上边说过,皇权灭了东林党不易,但遏制住东林党,还是比较容易的,强势代理人魏忠贤一放出来,东林党便被咬得战栗不已、满堂噤声了。
还有一个问题,李自成还没有出现。
事后看来,李闯这股力量,从内部打破了明朝原本脆弱的政治平衡,并拖垮极为拮据的帝国财政,还使明朝的军事部署处于左支右绌、处处露怯的境地。
更重要的是,李闯的群众基础,比后金要天然的好很多,他没有民族基因排异的担心。关内更无长城之阻隔,剿起来很不容易。
“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攘外必先安内”,真是治国良言呐!
李闯部是一支农耕社会的起义军,这支队伍无论是经济血缘,还是在血统性上,天生对大明的民众具有亲和力,并因此能得到民众的补充。而仅凭后金这些游牧民族的无根飘萍去折腾,反观后金既无强大的财力补充、又无充沛的兵员补充,以落后的奴隶制度,也无法长期对抗更为先进的、农耕社会制度下的大明官军。
当然,后来经过努酋的努力,到处和纵连横、抢占基地,游牧习性有向农耕社会靠拢的趋向。但由于满族地处满、蒙、朝鲜不同族国之间,到处充满基因排斥的民族、国际的恶劣环境,后金比起李闯在同族中的本土作战、融民为兵,打败明朝,显然就难了很多。
满清这种先天的缺陷,直到康熙朝,采用了大明对后金一模一样的民族政策,才让蒙古不再与满清作对。
综上所述,努尔哈赤攻不进天启的国门,主要不在于魏忠贤在不在位、权势强不强,而在于努尔哈赤仅凭游牧的奴隶制度下军队,是无法与大明的农耕社会制度下的国力相抗衡的,也无法侵入长城这层皮肤,让大明立时毒发身亡的。
它的主要原因在于,是经血出同族李闯的强力内推,从内部破坏了大明身体的免疫力,让外来力量更易侵入其机体,所造成让大明重疴在身、突变身亡。
大明非死于大清,实死于李闯内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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