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手这个远程攻击兵种,在火器未应用于战争的那些年代里,绝对是战场上的一大恐怖存在。其实,弓箭手只是我们现代人习惯上的叫法,在古代通常会依据箭矢发射器的不同,被细分为弓手和弩手两种职业。《吴越春秋》有云:“ 弩源于弓,弓生于弹”,说的就是弓与弩之间的渊源关系,根据出土的考古实物来说,弓这种武器早在原始社会时期就已经出现,至西周时制作工艺已相对成熟。很多先秦著作如《周礼》、《易经》中都有关于周代军用弓箭制作的记载,而弩作为弓的一个分支出现时间则较晚,大概发明于春秋时期,但普及的却很快,在战国时便已成为各国军队的重要杀器,装备数量甚至远超弓箭。
一、弓手比弩手要更珍贵,能当弓手的身份不一般
先秦兵书《六韬》记载一支一万人的部队里竟有六千人都是弩手,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弓和弩虽然同为射远兵器,但对使用者的要求却大不相同。弓虽然便携射速快,但对人的臂力耐力和眼神的硬性要求也高,没个几年训练根本练不出来。弩则不同,弩手只需在上弦时以臂力甚至手脚并用地装好箭矢,然后便有充足的时间用于瞄准,光这一点就是弓手在张满弓的状态下难以企及的。再加上弩上有瞄准器“望山”,其在射击精度上就更胜一筹,总的来说,弩的使用要求要比弓低的多,更便于规模化培养射手。所以在古代,虽然弩手和弓手同为地位较高的技术兵种,但说到底还是弓手要更宝贝一些,因为会操弓的人多数也会用弩,但会用弩的人却不一定用得好弓。
而在弩还未投入使用的春秋时期,各国军队里能当弓手的就更不是一般人了,其多为贵族子弟,弓手是需要花大把时间培养的,那时的普通人能吃饱饭就不错,哪来的力气拉硬弓呢?相比之下但凡有点身份的人,人生的必修课中就包括射箭和驾车,是为“射御”,比如说孔子就曾说过,说老爷们之间没啥需要争高低胜负的,非要有的话也就是比比谁射的远,射的准了。
很多人受课本的影响以为孔子就是个爱读书的老夫子,其实并不是。先秦诸子的著作中有多处迹象表明孔子大概率是个武林高手,击剑、射箭、飙车样样精通,他的弟子里也不乏子路这样的暴力分子。可见战国之前,能够在军中充当弓手的人光有力气还不行还得有社会地位。
二、古代弓手和弩手的军功统计主要靠平时成绩
到了战国时期,由于更便于习练的弩的大量装备,两军对阵便真正可以做到“万箭齐发”了。而秦军尤其重视弩手的训练,据出土的云梦秦简记载,当年负责发弩的士兵如果射不准,是要受到军法惩处的。那既然是万箭齐发,那怎么判断谁射中了,谁脱靶了呢?而箭矢长得又都一样,怎么判断哪个敌人是被哪个弩手射中的呢,这功劳可不像近战士兵那么好计算。
关于弓手和弩手军功统计的问题,大家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弓弩手们的军功和近战兵种一样要看临战成绩的。其实弓弩手们的考核指标里,平时成绩才是占比最大的部分,因为古人也明白,在战场上除非哪个神箭手一箭射杀了敌军大将,否则是没办法准确统计战绩的。所以一名弓弩手想要立功晋爵的话,打从秦汉开始,主要依靠的就是平日里的军事技能考核。以汉代的“都试”为例,这是一种西汉军队每年秋天都要举行的全军大比武,其主要比试项目就是“骑射”,比赛成绩合格的就可以领赏,这叫“赐劳”,不合格的则要受罚,这叫“夺劳”。而在比赛中勇夺三甲的神射手们则可以加官进爵,从普通弓弩手晋级为射声校尉或强弩都尉等官职。
再比如唐代的武举制度中不仅有射术考核,而且还细分为马射、步射、平射、筒射等科目,这些科目所占权重要远高于气力和刀枪,可以直接决定参考人的成绩高低。宋代武举在唐制的基础上又有所优化,制定出了一套根据考试成绩分批录取的先进体系I,比如操一石弓发十支箭,有三支中靶的,成绩为一流,操八斗弓发十支箭,有两支中靶的,成绩为二流,以此类推,如果有天赋异禀者能操更硬的弓,射中更多的箭,那就可以直接做官了。
北宋的这套分级制度在后世历朝均有所实施,一直到清末光绪年间才被正式废除,而北宋政府在军队中更是将这种分级制度贯彻到底。军中士卒根据平时考核成绩被划为上中下三等,步射弓、马射弓、步射弩及床子弩等皆要考核,具体的考核标准是这样的:弓手以射程远近(射远)作为奖罚依据,每人射六箭,六箭必须全部达到170步的距离才能有赏,否则受罚;弩手则以准确性(射准)作为奖罚依据,也是每人射六箭,中靶越多赏赐越高,同时六箭中脱靶箭不得超过四支,超过就要受罚。且宋代与汉代一样,成绩十分优异者可以直接升官,反之如果屡次考核不合格,则要降级被踢出弓弩手的编制去做长枪兵。
当然了,虽然弓弩手们的平时成绩很重要,但也不能完全替代掉临阵表现。不过,弓弩手在临阵时主要考察的并非有没有功,而是有没有犯错,《武经总要》中对此有着明确的记载,乱射,混水摸鱼,偷懒不射的人是要被斩的,至于功劳就简单多了,只要保证不犯错就算是一只脚踏进了立功的门槛。可见作为古代军队中少有的技术兵种,只要你能成为一名弓弩手,本身相比于其他近战兵种,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结束语
弓弩在冷兵器时代可以说是最为恐怖的单兵杀器,在团战里更是最有效的输出担当,只要不是碰上铁浮屠这种肉身战士,没有什么是一箭解决不了的。而古往今来,真刀真枪搏出来的猛将们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于箭矢之下的也不在少数,因为在远距离上射手对战士基本属于降维打击。就这么一个自带攻击速度和暴击率加成的职业,能不被各朝军队看重吗?
但是想要弓弩手发挥出最大的战力,那就必须让弓弩手也能近战。这样远了可以用弓弩射,近了就可以用长枪或其他兵器对战。在所有的朝代中,只有宋朝的弓弩手完全不练近战技能,甚至弩手都不会射弓,几乎完全职业化了。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历朝历代中,宋朝的战斗能力最弱,因为他们的弓弩手只会射箭,一近身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