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记载,林凤祥是广西贵县(今贵港)人,和太平天国首义八王之一的秦日纲是正宗老乡。林凤祥和秦日纲有很强的反抗精神,在太平天国起事之前,两人就组织群众和地主团练对抗。
李开芳是武缘县(今南宁)人,他的家和林凤祥的家距离不远,林、李两人随同秦日纲参加太平军,之后就犹如双胞胎一般,似乎有心灵感应,每仗同时升迁,配合又恰到好处,像极了评书中“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孟良和焦赞。
林凤祥入伙后先是担任御林侍卫,能进入这个团队,首要条件就是忠勇机智,而后转入战斗部队,从湖南一直打到武昌,官职也从侍卫升到土官正将军,攻打高大的武昌城时捷足先登,“捷足先登”这个词现在来看是个成语,可是这个词却是从实战中演变而来,历史上的“先登”往往是指敢死队,他们是最先冲破敌人堡垒的人,林凤祥就是敢死队成员,这一仗之后,林凤祥被升天官副丞相。
李开芳先是担任监军,一年之后率领战斗部队独当一面,担任金一总制,随着太平军的一路势如破竹,官职也不断升迁,打下武昌之后担任地官正丞相。
如果说从参加太平军到攻克武昌城是林、李二人军事生涯的第一阶段,那么从攻克南京城之后北伐一直到死就是二人军事生涯的第二阶段。第一阶段两人分别完成了从士兵到将领的转变,在战争中学习到了各种战术,第二阶段两人则开始了他们自己独当一面之旅,他们的眼界,也从普通战役扩展到了纵观全局的战略。
在第一阶段,林、李二人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们两人对太平天国的忠诚,他们投入这场运动是自发的,在洪秀全之前他们就已经是当地的成名人物,只是如果没有洪秀全,二人说不定会被杀头和下狱。洪秀全的作用犹如及时雨,给了林、李二人出路及施展才华的平台,因此,两人的反清是坚决的。
围攻南京时,林凤祥部用大炮将仪凤门轰塌,之后乘胜而入,李开芳则率部架云梯登上三山门,在高大的南京城下,两人的战功不分伯仲。
攻克南京后,林、李二人接到了洪秀全东进的命令:“师行间道,疾趋燕都,无贪攻城夺地糜时日。”
攻克南京是天国的分水岭,攻克南京以前,天国上下团结,齐心协力,一派奋发向上的景象。拿下南京后,太平天国内部发生分歧,翼王石达开的意见是先经营四川,再以四川为基地经略全国,水师名将罗大纲的意见是直取河南,两人各代表着相当一部分人,虽然有分歧,但对眼下形势的认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都不赞成在南京建都。
无论哪种意见,都有一个共同点,即无人提出在北京建都,因为洪秀全等人来自炎热的广西,且文化程度不高,一直以为黄河以北乃塞外苦寒之地,不适合居住。
而建都南京却一直是洪秀全和杨秀清的目的,洪秀全还曾对罗大纲提出的经营河南的主张有过摇摆,但是杨秀清却“觊觎江浙财富之区”,坚决要定都南京,洪秀全本人性格暴烈,不善协调和沟通人际关系,因此政权的管理全靠杨秀清,他纵有想法,也拿杨秀清无可奈何。更何况洪杨两人在定都南京后就迅速腐化,安于享乐,大造宫室,最终由于争夺权力而自相残杀。
定都南京后,洪杨也并没有想到北伐,他们想的是派一支军往东扩展地盘,给南京以战略缓冲,当然这个缓冲地带越大越好,万一打下北京更好,从这样的战略目的出发,洪杨并没有派王爷级的将官领队,而是将任务交给级别低于“王”和“侯”的“丞相”,东王杨秀清更考虑到万一攻下北京担心一人独大,特意设了一个“二士争功”之计,以便分而治之,因此派了两位同级别的“丞相”前往。
这个任务交到了林、李二人手中,林、李级别不高,军队规模不大,具体人数没有明确的数字记载,大多历史学家认为只有“一万数千人”,因此这支军队起初的任务只是扫清南京外围。
可是,林、李二人要进行远征的北伐,他们一位是天官正丞相,一位是地官副丞相,到底哪一位说了算?谁是北伐军总司令?洪杨为了让二人相互牵制,有意不明确。
北伐军一万数千人,虽不是一支上规模的战略兵团,却是精锐至极,从将领到士兵都是老广西。这支队伍从南京出发后,只一个月就轻取镇江,并在罗大纲水军的配合下渡过长江,兵不血刃拿下扬州,南京外围已经扫清,林、李二人的任务成了全力北伐。
这时候,大批清军正向扬州开进。
5月13日,林、李二人在扬州誓师北伐,之后向安徽挺进,林、李二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进入河南,直捣开封,这是罗大纲的战略,也许两人从南京出发后和罗大纲朝夕相处,也听进去了罗大纲的意见。
这支军队如一把尖刀挺进中原,恰恰清廷的重兵集中南方和京畿附近,中原空虚,再加之北伐军全是百战百胜的广西老兵,在中原腹地就如无人之境,在安徽连克涂洲,临淮关、凤阳、怀远、蒙城,亳州,继而进入河南,攻克商丘,原准备渡河过山东北上,可是被清军封河无法北上,两人开始为寻找渡河口而在河南左冲右突,虽然一路横扫中牟、郑州、荥阳、巩县,“如疾风扫落叶”一般的爽,可是也贻误了北上战机,已经达不到战略突然性。
林、李二人的北伐军一路征伐,采用的是太平军永安突围的老套路,不进行根据地建设,“他们没有后方,没有补给;就地裹胁,沿途征发;得城不守,顺民不杀;坚城必围,不破则舍,攻破必屠,义无反顾……拖死追兵。”(唐德刚语)
林、李二人作战勇猛,对天国忠诚,执行命令不折不扣,可是这也恰恰暴露出二人的弱点,即二人均只是将才而非帅才,这支北伐军以流寇的方式作战,占领一处丢一处,不进行根据地建设,也不放手发动群众进行扩军,打下了如此大的地盘,却不放手经营,好像他们只是为执行大兵团包抄战略的小部队,只管往北京方向冲,可是他们的包抄穿插任务受到天时地利的阻碍,已经失去了意义。
北伐军在河南左冲右突,终于在6月28日找到机会渡河,但被清军腰击,渡过黄河的太平军约两三万人,有数千太平军未渡过黄河。
北伐军渡黄河的这段历史成为公案,是真的抵挡不住清军腰击而被分成两部,还是有部分人乘机找借口溜掉。无论如何,此时北伐军的士气和军心已经发生变化。
太平军从永安突围到南京定都,一路军心高涨,胁从者不断,因为他们一路从贫困之地往江南富裕之地攻打,大家生活越过越好,这是比任何宣传都管用的现实,可是从南京往北,却是从富裕之地往苦寒之地打,生活越变越差,这也是比任何宣传都管用的现实,此时的军心和建都南京前不可同日而语。
从北伐军攻克涂洲到渡河北上,经历了一个月零八天,这时陕西,山西,山东各部清军已经到位,更有一支野战军精锐,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开出京城。
北伐军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再由河南进入河北,打到距离保定城不远的深县时,已经是4个月之后的10月中旬,即将到来的北方冬季,对生长在南方的广西人来说,是敌非友,但是这支北伐军深入直隶,在政治上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大振了太平天国上下的士气,两人也成为太平天国的首次封侯的侯爷,林凤祥为靖胡侯,李开芳为定胡侯,实际上,“靖胡”和“定胡”的政治口号更大于实际意义,而北伐军逼近保定则更让清廷的“京畿震动”,有些史料甚至传闻说咸丰帝已经准备逃亡,虽然被证明了并无此事,但足以说明当时清廷上下的紧张程度。
北伐军攻克深县后就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再打沧州时,居然遭到了当地民团的激烈抵抗,林、李大为愤怒,将沧州攻克后杀军民满汉回居民男女老幼万余人。北伐军将自己推到了群众的对立面。
北伐军欲再向前就遇到老对手胜保的堵截,胜保本是二人的手下败将,现在却表现的非常顽强,两人无法突破胜保防线,只得迂回天津静海,可是此时的情况,后有胜保骑兵追击,前有僧格林沁的骑兵堵截,林、李二人的北伐军粮草无继,兵员也没有得到及时补充,再也无力继续前进,就分兵两部,林凤祥率军驻扎静海,李开芳率军在独流镇驻扎,两人的意图是互为犄角,并等待援军。可是清军攻势不减,僧格林沁开始率部南下静海,主动向二人靠近。
林凤祥和李开芳在静海和独流镇坚持到了第二年正月,和清兵的作战打成了消耗战,援军到来已经无望,便商议后撤,寒冷的冬季让这些善战的广西兵脚底冻裂,死伤不少,僧格林沁和胜保的骑兵随后紧追,这支北伐军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锐气,担心在野战途中被骑兵围歼,就在攻下阜城后驻扎下来,准备以城防工事对付清军骑兵。
这时候,太平军支援北伐的援军七千余人从扬州出发,冲到山东临清后被胜保所败,全军覆灭。这支援军其实也够悲壮的,主力是林、李北伐后留在扬州城内和清军久战的疲惫之师,本就是二流部队,这支部队冲出清兵重围,北上后又会合了一部分安徽的太平军,并吸纳了一部分捻军,成了一支东拼西凑的军队,杨秀清派这样一支军队北援,不仅是拿天国将士的生命当儿戏,更是将北伐当做了一个应景,因为他本人更喜欢江浙富饶之地。
林凤祥和李开芳在阜城守了一个月,得到援军北上的消息便弃城南下寻找,到了东光县的连镇扎下营盘,这时候他们得到了援军到达临清的消息,李开芳率领七百余骑兵离开连镇往临清接应,林、李二人正式分别,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是两人的永别。
关于李开芳领兵南下的人数,《清史稿.僧格林沁传》中说是两千余人,戴逸先生的《清通鉴》中说是六百三十余人,现采用《清通鉴》的说法。
林、李二人分兵,僧格林沁和胜保也分兵,僧格林沁继续围困林凤祥,胜保则领骑兵追击李开芳。
林凤祥和李开芳两人,从广西就配合着一直打到现在,是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结成的深厚友谊,这样的友谊让两人相互之间非常信任,因此李开芳走后,林凤祥相信他一定会再回来,他本人做好与李开芳了不见不散的准备,就在连镇坚守,可是他不知道,李开芳到达临清才发现援军已经“败退”,在胜保的围困下再也无法返回,只能就地“凭城固守”。
如此,林凤祥和李开芳二人便已经被清兵分割包围,大势已去,所不同的,李开芳对形势更加清楚,而林凤祥心里还盼着大部队前来。
在连镇的林凤祥军,粮草断绝,北方寒冷的冬季使得缺衣少食的广西士兵们战斗力急剧下降,面对僧格林沁的两万余精锐,已经无力主动攻击,只能加筑工事进行防御,僧格林沁将计就计,对连镇进行围困。
连镇是横跨运河的东西走向,这时连日下雨,河水大涨,清军所处地势又较林凤祥部为低,形势对清军非常不利,可是所谓的不利之中却往往隐藏着有利的因素,僧格林沁和幕僚们商议的结果,开始仿效三国“水淹七军”之计,清军“开壕筑堤”,虽然自身所处低洼,却将运河水引向了林凤祥所在的连镇高处,由于林凤祥在镇内修筑了很多工事和壕沟,造成大水“浸灌”而无法排出,仅存的粮食被淹,衣物浸湿,陷入饥寒交迫,“仅恃黑豆充饥”,黑豆是不错的养生食材,可是这种蛋白质含量高却不含碳水化合物的食物对饥饿的太平军来说,除了好消化外没有任何的帮助。俗话说大浪淘沙,饶是从广西一路生死过来的兄弟们,也有大批人熬不住这样的苦日子,出营投降者达三千余人,到1855年的正月初三,林凤祥兵力不敷,只得放弃运河西岸的西连镇,带着身边仅剩两千余忠勇之士,收缩兵力专守运河以东。
如此被动消耗的防御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支撑半月之后,清军分四路攻破东连镇大营,这批太平军将士都是烈性汉子,他们不愿做俘虏,纷纷投河自尽,鏖战中林凤祥身负重伤,被身边亲信保护着藏入事先秘密挖好的地道。结果林凤祥身边一名幼童被僧格林沁俘获,该幼童“绣衣扎额,宛如娇女。”据这名幼童报告,清军在地道里搜索到林凤祥,林凤祥当即服毒,可惜未死被清军生俘。
林凤祥被俘后,被装在槛车里“槛送京师”,后在北京西市被凌迟处死,被凌迟的林凤祥很从容,他的眼光始终盯在刽子手的刀上,刽子手割他一刀,他看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观看凌迟的看客,凌迟的过程中,始终“未尝出一声”。
李开芳军出连镇后直接往南,从吴桥进入山东境内,而后马不停蹄再往南攻克高唐,从连镇到高唐是正南向,而从高唐到临清则是正西向,从地图上看,这是两条笔直的路线,李开芳为什么这么走我们不得而知,但一定是当时最快的路线。当李开芳奋勇攻下高唐,斩杀高唐知州,然后兴致高涨的准备和近在咫尺的临清太平军援军会师时,他得知了援军败退的消息。回望紧追而来的胜保大军,李开芳的心从炽热瞬时进入冰冷,他明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和在连镇的林凤祥一样,在高唐修筑工事驻守。
李开芳凭高唐城据守,胜保的清军骑兵顿时无可奈何,双方僵持之时,灭了林凤祥的僧格林沁率军赶到,李开芳见僧格林沁到,心知林凤祥已败,高唐城已经没有死守的必要,唯一的选择就是自行突围。
对僧格林沁来说,他的骑兵长于野战短于攻城,因此他更希望和李开芳进行野战,而不愿意在高唐城下和李开芳作战,他采用围三缺一的战术,故意留了南边一条路让李开芳军突围,以便在野战中歼灭李开芳军。
李开芳果然中计,从南边乘夜突围而出,僧格林沁随后紧追。
从这个具有代表性的战例就可以看出,很多太平军将领虽然骁勇善战,可是军事水平并不比清军将领高。
太平军初期的战无不胜在于他们强大的组织能力,还有上下一致的信仰和相互之间单纯的关系,做为一个作战系统,这些方面弥补了太平军将领们军事水平的不足,而清军正相反,因此从成体系的作战系统来看,太平军比清军更高效,可是将领们的军事素养却并不比清军优秀。
李开芳出高唐是想达成出其不意,他以为只要突出僧格林沁和胜保部的清军包围就会有生机,凭着他一路北来的经验,北方清军除了这两部人马,其他都不在话下,因此他的战术全都围绕着突围而来,强调给敌人以短时间的致命一击,没想到突围很轻松,凭他多年的战争经验,也许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不妙。
僧格林沁的战术是将李开芳引出高唐城进行野战,因此他的战术重在追击和野战,他亲领五百骑兵做为追击部队,这五百骑兵每人配备了3匹马,追击能力很强,随后是胜保领着的清军主力。
果然,李开芳军刚跑出五十里,就在荏平县的冯官屯被僧格林沁骑兵追上,李开芳很清楚,他根本无法和僧格林沁的骑兵野战,不得不在冯官屯驻守,他分兵占领了三个村子以便相互支持,这些广西老兵们对土工作业十分在行,虽然华北平原的地面上无险可守,他们却向地下挖掘了纵横交错的壕沟、地道和地窖,待清军进至他们的鸟枪射程以内时,躲在工事内开枪射击。
清军的士气也很旺盛,他们明白李开芳军已是强弩之末,因此趁着李开芳军立足未稳,接连发起了数次不顾伤亡的进攻,很快将李开芳军西面的两个村子攻破。李开芳军损失了200余人,余部被压缩在最后一个村子里,由于收缩了阵线,抵抗更加顽强,僧格林沁认为强攻徒增伤亡,难以奏效,就又施展水淹连镇的故计。
僧格林沁又开始筑起堤坝,从聊城引来徒骇河水水淹冯官屯,华北的冬天,河水带来的潮湿寒冷让人无法忍受,可饶是如此,李开芳的太平军也依然坚持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河水不停的注入太平军所在的村子,地势高的地方积水有三四尺,地势低的地方积水有五六尺,太平军所挖的地道,本是防炮防冷防风,存储食物和弹药的好地方,可是这个时候却成了累赘,里面已经无法藏人不说,所有弹药和食物都被泡湿,若再不想办法突围,就只能坐以待毙。
李开芳想出了诈降之计,他的计划是让部将黄近文率领百余名太平军先至僧格林沁军中假投降,然后自己再率领剩余太平军向僧格林沁假投降,趁僧格林沁松懈之计里应外合打出重围。
李开芳对他的计策是有相当把握的,因为太平军士兵都是优秀的战士,所以投降和被俘的太平军战士会受到很多清军将领的喜欢,收编了这些太平军士兵的清军部队,战斗力就有明显的提升,而战斗力强的部队自然胜仗就多,而胜仗又是将领们升迁的本钱,这样一来,在很多清军将领眼中,太平军的战士们极其有利用价值。其中最著名的人物,恐怕就是后来官至的北洋水师总司令的丁汝昌。
但李开芳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计策对僧格林沁并不好使,因为僧格林沁是个保守的蒙古王爷,他的部队也都是蒙古骑兵,并不需要汉人太平军战俘,而且这个时候,已经被打残的李开芳军也失去了讨价还价的本钱,他是否投降对僧格林沁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僧格林沁是要全灭这支太平军,以震慑所有在京畿出现的反朝廷力量。
僧格林沁将计就计,他向李开芳表示愿意接纳投降,后又将出降的黄近文部百余人全部秘密杀掉,李开芳以为计策成功,按计划带着八十人再次假投降时被僧格林沁生擒活拿。
对李开芳的被擒,据《大平天国丛书十三种》记载,当时的目击者有很清楚的描写:“(李开芳)戴黄绸绣花帽,穿月白袖短袄,红裤红鞋,约三十二三岁。伺候两童约十六、七岁,穿大红绣花衣裤,红鞋,美如女子;左右挥扇,随开芳直入帐中。开芳仅向王、贝子,及各大人屈一膝,盘腿坐地下。总兵以下持刀环立,怒目而视。开芳与二童仰面四观,毫无惧色。但云罚能宽贷,愿说金陵伙党来降,并求赐饭。遂开怀大嚼,说笑如常。”
僧格林沁以数百骑兵押送,将李开芳等八人送往京师处死。
至此,太平军的两年北伐终于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