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逐渐就具有了“多数”、“多次”、“始终”等含义。
先来看中国上古先民的宇宙观。
最近,公布了2019年了“全国十大考古发现”,距今5300年前后的双槐树遗址入选。学者们将这一遗址命名为“河洛古国”,并称,其三重环濠连同融合北斗九星图案的建筑设计等遗迹,表明当时的先民,在聚落布局中高度重视礼仪化设计思维,可能已有了较为成熟的“天地之中”宇宙观。
“天地之中”的宇宙观是什么呢?就是“天、地、人”,古时又称为“三极”或“三才”。《易.系辞上》:“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注》曰:“三极,三才也。”
由这种宇宙观,形成了中国上古先民的宗教观。
《尚书》,是中国现存最早的历史文献。其《吕刑》说,上帝派伯夷、禹、稷三位天神下地“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种,农殖嘉谷”。
《逸周书.世俘》则说天上降下的三个神是鯀、禹和康回,也就是共工。
后来,出现了“三皇”之说。最初,“三皇”都是天神。
《史记.五帝纪》曰:“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具祠神三一:天一、地一、泰一。”
“三一”,即“三皇”,所以亦称“天皇、地皇、泰(太)皇”。
再进一步,由上古先民的宗教观,逐步形成了当时的历史观。
这种历史观的第一个表现,是作为天神的“三皇”,慢慢便成了人君的“三皇”。
关于人君的“三皇”都包括谁,古人的说法不一。有说是伏羲、神农、遂人的;有说是伏羲、神农、祝融的;有说是伏羲、女娲、神农的;有说是伏羲、神农、共工的;还有说是伏羲、神农、黄帝的。
但不管具体是谁,总之是远古时期的三位帝王。
这种历史观的第二个表现,是有了上古“三代”之说。
这个说法,最早也是出于《尚书》。其《召诰》云:夏和殷“服天命惟有历年”——上天之命让这两个朝代存在了若干时间——但这两朝都已“既堕厥命”——气数已尽,所以周人要以二代为鉴。这是明确地说,夏商周,是前后承受天命的王朝。
“三代”,后来成为贤王盛世的代名词。
其实,上古先民的宗教观和历史观,其形成的根源,还在于宇宙观——都是从“天地之中”的宇宙观发展而来的。
当然,夏商周这三代,可能确实在历史上存在过。那么,夏之前的“唐”和“虞”一定没存在过么?不一定。看来,“天地之中”的“三”的影响,确实也存在。
所谓“习惯成自然”,上述上古先民关于“三”的观念,很容易就渗透到更多的方面。
首先,“三”,成为“多数”的代词。
《诗.魏风.硕鼠》云:“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毛传》:“贯,事也。”《集传》:“三岁,言其久也。”
这两句诗译成白话文是:大老鼠呀大老鼠,千万莫吃我黄黍。多年小心服侍你,无人肯把我照顾。
关于古人把“三”用为“多数”,清代汪中在《述学内篇一》中,有很好的解释。
题中所说的“白发三千丈”、“弱水三千”,还例如“飞流直下三千尺”、“堂中各有三千士”、“三千阳春始一花”、“一醉有时三日病”等等,都是表示“多数”而已。
有人说,诗中用“三”,因其为“平音”。这对唐诗来说,或许是一个理由。问题在于,音韵学,严格来说,从隋代陆法言的《切韵》开始,才注重分声调。再往前,人们对于“平去”并不很关注,也不分的。关键还是“三”早就有了“多数”的含义,早到春秋以前的西周。
由“多数”,引申出“三”的“多次”的含义。
《论语.公冶长》曰:“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反复思考之后才行动。
由此,再引申为“始终”。
汉代扬雄《太玄经》说:“三岁不还。”《注》曰:“三,终也。……山川高险,终岁不还,以论难也。”
自然,古人说到的“三”,的确很多是实数。
比如,“三国”,就是魏蜀吴。“三顾茅庐”大概是虚数。
还比如,“三伏”、“三九”,都是具体的时令。“三九”,还是古代的高级官职——三公九卿。
再比如,“三生”,是佛教对“前生、今生、来生”的简称;“三界”,也是佛教“欲界、色界、无色界”的简称。
总之,对于具体用到“三”的文字,只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