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然而往往决定其下限的却是出身。这个道理非常残酷却现实,很多有才能的人之所以没能最终达成自己的理想也未必是因为个人的能力有什么限制,归根到底来源于其身份所带来的尴尬。即使是赤胆忠心也可能最终成为其他人排挤的对象,三国时期的谋士刘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一、“正牌”宗亲
刘备大家都是知道的,时常被人称为“皇叔”,然而实际上刘备这个皇叔或多或少有点“注水猪肉”的成分,主要还是由于时代过于久远导致了根本没办法审核其可靠程度。而刘晔则恰好相反,有据可查的资料证明他的确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的直系后代,按照辈分排汉献帝也大可以叫他一声“叔叔”。
然而作为真正的皇叔,刘晔却绝非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关于他有个故事,年轻时代其母病逝前对他说,自己家有个仆人性格阴险毒辣,希望他长大成人后能杀了这个人断绝后患。说实话他母亲的脑回路也有点问题,上来直接鼓动儿子杀人怕不是病糊涂了,然而刘晔听了母亲的话,照做了,最后真的在成人后将这个人杀掉,并且面无表情,神态自若。而他爹刘普的表现,《三国志》记载是“普心异之,遂不责也”,意思是很看重这个儿子,因此没有去责骂他。但是从个人的角度看,与其说看重,不如说是害怕或者惊异吧,毕竟这个狠辣程度一点也不像是个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贵族子弟。
然而不管从什么角度说,生逢乱世,或许也只有这种性格才能生存的下去,刘晔也许早就认清了这点,这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幸运。
二、君臣难为
等到刘晔正式踏上历史舞台已经是他20多岁的时候,东汉时代流行品评人物,只要得到好评在最开始的求职和创业道路上就比其他人领先一步。这时候汝南著名的文化大V许劭,也就是那个给了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评价的老哥,见到刘晔时大为惊异,说他有佐世之才。不得不说能人就是能人,是骡子是马一眼就看出来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刘晔在南方的扬州走了一圈什么合适的老板都没遇到,而且还差点死在乱世拥兵自重的地方豪强手里,幸亏刘晔又发挥了狠人特长,先下手为强把豪强杀了,才得以保住一条命。
正当刘晔徘徊无措,不知道去哪里好的时候,曹操的使者到了,刘晔终于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于是率先去见此人,高谈阔论了一番。以刘晔这种本身,小使者立刻被轻松拿下,带着刘晔去见了曹操,于是乎刘晔找到了自认为的明主,注意这里是“自认为”三个字,为什么这么说呢?
刘晔加入曹操麾下的时间大概是在公元199年,也就是官渡之战前一年,而曹操是在公元220年病逝的。在20年时间内,刘晔为曹操谋划的两件事:建议曹操在拿下汉中后趁刘备立足不稳进攻四川以及建议联络孙权对付关羽北伐,都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刘晔的战略眼光可以说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对曹操的忠诚自然也毋庸置疑。然而令人玩味的是曹操对于刘晔的任用却始终是不温不火,一直将他放在身边当一个主簿,也就是秘书,没有实权也没有地位,这样的态度让人不禁怀疑曹操在想什么?
其实这多半是因为刘晔的身份所致,从今天我们开了上帝视角来看,刘晔对于曹操真的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从来没有说因为自己是皇室后裔的身份就有什么保留。也许在刘晔眼里,汉王朝本来就已经穷途末路,与其盲目维护,倒不如想办法能够让一个新的王朝起代它带来改变。但是曹操却不得不去思考,身为一个正统刘氏宗亲,你对我这么忠诚是不是装出来了,难不成是准备好了坑让我跳吗?两个人陷入了无法沟通的囚徒困境中,走不出来。
或许这也就是刘晔悲剧的真正原因。
三、无可奈何
刘晔不傻,二十年曹操对自己的态度,或多或少也能感受清楚,他将寄托于曹丕,希望他能够慧眼识人,然而曹丕继承了自己父亲的多疑,对刘晔依然是防范大于信任,无可奈何之下刘晔只能思考其他的道路。此时恰逢魏明帝曹叡继位,曹叡是个小年轻,做事上不够沉着,喜欢表面的东西,刘晔觉得机会来了。
某次曹叡心血来潮对手下的人说自己要进攻蜀汉,其他人都说不行,刘晔却私下里找到曹叡,表示自己支持曹叡的决定。曹叡大喜,此时的他刚刚掌握权力,像刘晔这种N朝重臣对他表现出支持的态度毫无疑问是雪中送炭之举,然而刚刚离开曹叡的刘晔转头就找到了其他大臣,跟他们说自己是同一阵线的队友,同样反对伐蜀。这种神奇的操作同时讨好了两遍,刘晔也成了朝廷上下人所共知的带善人。
不过骚操作始终瞒不过所有人,另一个被曹叡信任的大臣杨暨,本人作为反对伐蜀的头号先锋,在某次与曹叡的聊天过程中搬出刘晔说事,说刘晔这种元老也支持自己的决定,明帝听完后觉得很奇怪,这刘晔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嘛。结果两个人分别找到刘晔交流,刘晔不慌不忙,对两人各有一套说辞:曹叡这边是国家大事不能轻易对人说一类的话;而杨暨则是对领导提意见要委婉,保留领导的面子。高,实在是高,这种变色龙玩法让刘晔成功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他也觉得自己仿佛走到了人生巅峰。
然而当刘晔决定成为弄臣的时候,其他的红眼病患者就已经等待着要把他拉下马了。又有人对曹叡说,刘晔这种行为是在把陛下你当猴耍,你不信可以试试,你说什么他都反对,然后在大臣那边提出相反意见来利用你为自己谋求人脉。曹叡完美的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多疑基因,如法炮制,果然发现正是如此。得了,刘晔的政治生命彻底宣告终结,他被曹叡贬官,离开了权力中心,经受这种打击的刘晔一蹶不振,过了没几年就去世了。
想走捷径飞上九天的人,八成都已经掉在地上摔死了,刘晔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