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白手套命运不过是夜壶,夜壶这东西,需要时非他不可,不需要时臭不可闻。
需要不需要都是不同时期的不同价值体现。在改稻为桑这件事上,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那就是,这个事情,谁才是具体执行者?
首先:肯定不是嘉靖,他才不会管这具体的事情,其次不是严阁老,他最主要做的事情是填青词讨好皇帝,再次不会是浙江官场,主事的地方大员胡宗宪内心是反对急功近利的改稻为桑,在他看来,这是祸乱之道。
那么谁才是这件事最大推动者
答案一:太监杨金水
杨金水看上去是好人,可他最急迫,皇帝没钱啊,家奴要为主分忧,他代表干爹吕方意思,干爹吕方代表嘉靖,不知道多少夜晚,嘉靖在为钱发愁,为主分忧是家奴太监分内事。
答案二:严世蕃及其利益集团
这里把严嵩排除,因为严嵩明白下面人心思,对钱财他看的很淡,作为严党领袖,最主要事不是做事,而是稳皇帝。只要皇帝信任,严党就能继续活,可他也被裹挟,裹挟这词有深意,他不希望做太过分,可他无力控制,因为肥肉太诱人,他儿子和那群人太贪婪。人心失控,而要挽回人心,他必须默许,因为亏空要补,钱要捞。
答案三:裕王党和所谓清流
裕王党和所谓清流是好人吗?我看不见得,嘉靖话很贴切“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所谓清流也好,严党也好,本质一样,只不过一个有底线,一个没底线。可恰恰是有底线清流,做了没底线事情,他们违背底线默认毁提淹田,用无数百姓生命换党争筹码,脸是好东西可这些正人君子也没有。
看清楚这件事情所有推动者后,我们在看沈一石脸色!
沈一石是谁的人?这问题值得研究,明面上他是严党,可他和太监杨金水关系很好,最后还把芸娘托付杨金水,那么他也有可能是嘉靖人,可他不能说,那他角色如何定位?
二面派?说是也是,不是也不是,他只是个在皇帝贪欲和官员贪欲间生存的人,是严党和皇帝共同白手套。这就决定他结局,不得好死,不过他看人还比较准,相对严党那群忘恩负义读书人,他托付并保全的杨金水没背叛他。这算他唯一幸运。
他必须死是为何,不看清来龙去脉是说不清的,必须理清逻辑。
事情起点是财政亏空,必须进行改稻为桑,扩大丝绸出口,填补亏空,可这事情很复杂,后果很严重。其实谁都清楚,也都知道改稻为桑一年绝对搞不成,非要干,最坏结果就是浙江百姓造反,倭寇乘机进攻,明朝乱的一逼。这是客观事实。
于是胡宗宪坚决反对,可严党支持啊,原因简单,他们认为无人阻挡,因为胡宗宪和浙江官员全是严党。
无非因为利益,嘉靖规定,桑田按农田征税,是啥意思?就是说他们可以借改稻为桑,吞百姓田,做自己生意,自己产丝,卖自己,税还交的少,而这产丝,买丝代理人都是沈一石。
可老百姓不傻,他们不愿改,怎么办只能逼,于是斗争开始。而裕王和清流,决心在改稻为桑上与严党作对,于是他们派谭纶到浙江。谭纶到浙江了解情况后,发现胡宗宪也不想改,可他们派别不一样,这让他很诧异,难道严党有好人?而严党很愤怒,认为胡宗宪背叛严党投靠清流,严世蕃于是直接下令郑泌昌何茂才,瞒着胡宗宪,趁端午涨潮,将浙江杭州九县全淹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百姓何辜?这就是毁堤淹田,毁堤后,胡宗宪无奈只能分洪,淹了淳安县建德县,保全其他几个县。
毁堤淹田这事情,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都知道,他们怕担责任于是想将这件事报成天灾,妄图用杭州知府马宁远,淳安县令常伯熙,建德县令张知良,等这些小角色顶罪。可胡宗宪不干了啊,他从马宁远嘴里问出所有真相,原来是严世蕃下令、郑泌昌,何茂才主使,杨金水也默认了。
于是胡宗宪用这份口供,胁迫杨金水和郑何二人一起同他上书朝廷。
上书内容:被淹是因为河堤失修,引发浙江洪水,百姓疾苦,望朝廷借粮百姓,让百姓继续种田,三年内不改稻为桑。
目的如胡宗宪所愿不在继续改稻为桑。
上书结果,嘉靖令胡宗宪、杨金水和谭纶进京。因为严世蕃逼迫,连夜赶来的胡宗宪没见到严嵩,也没有将原因对严嵩说透。最后胡宗宪还被免去浙江巡抚官职,任浙直总督,从实际上来看,胡宗宪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不能插手浙江地方事务。
原因很简单,嘉靖需要改稻为桑继续,但方式要变,而有个人出现让他觉得可一试。
这人就是高翰文翰林,饱读诗书,提出“以改兼赈,两难自解”,因为是严世蕃提拔起来的。于是严世蕃派他去,皇帝也同意,既然提这主意,你就去落实吧,另一方面,严世蕃知道改稻为桑这事容易让百姓造反,百姓造反,高翰文人头还可以顶罪(他就更安全)
高翰文还没到浙江,就被胡宗宪截住,胡宗宪将浙江官场贱买百姓土地事一说,高翰文这个愤青当即表态,不坑百姓。
于是当高翰文与海瑞王用汲到浙江后,郑泌昌何茂才难办了,他俩想高翰文过来帮自己,谁知他和海瑞、王用汲居然是一伙的。
因为高瀚文态度,桑他们会错意思,觉得严世蕃派高翰文来目的,是要他们既改稻为桑,又安抚百姓,着高瀚文是过来居中调和的。
居中政策意味着要更多钱,可问题更难办,钱不够啊,沈一石没那么多钱买粮买田。
好了下面开始是重点。
嘉靖调回杨金水后杨金水就不露面,而是被保护起来,杨金水不露面,用意是出问题让郑泌昌何茂才顶罪。官员有错不会影响皇帝威望,而太监有罪,皇帝难辞其咎。可严世蕃不同意啊,严世蕃替罪羊另有其人,那就是高翰文。
这时候郑泌昌,何茂才也有小心思,他们怕自己被替罪,也在想办法,他们把目光瞄准办事的沈一石。
郑何理解是:改稻为桑,并且安抚百姓不造反,这样要求,事情没法做啊,钱不够,时间不够,必然失败,改稻为桑失败,严党和织造局,会拿他俩顶缸。如果改稻为桑成功,百姓造反了,严党和织造局还是会拿他俩顶缸。
二个方向都有问题,事情又不能不做,怎么办?于是他们只能找软柿子捏。
所以他们才会要求沈一石打着织造局灯笼去买田,沈一石没办法啊,他是白手套而郑泌昌,何茂才也是他上级,他必须听话。
郑泌昌,何茂才心思无非是彻底把水搅浑,把所有人拉下水,打着织造局灯笼买田,意思完全不同,君父居然用官方名义贱买百姓田地,嘉靖知道了,谁也逃不了,不管严党也好,清流也好,吕方也好。
牵扯这么多人,郑泌昌何茂才,反而安全了,因为他们个子不够高。就算不安全也法不责众!
那么沈一石怎么想的,其实他很无奈,这个事情有他原因,是他提出买田可是他没想过用纸造局名义,但郑泌昌何茂才太坑爹,居然想用纸造局名义做,这不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郑泌昌何茂才让沈一石打着织造局灯笼买田,而沈一石却打着织造局灯笼去赈灾,“打织造局牌子买田”是郑泌昌何茂才下的险棋,目的是保全自己,拖更多人下水。沈一石看出来了,不过沈一石认为“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田”这主意是严嵩严世蕃他们出的,目的是将清流给他们的压力,转嫁到织造局,因为船对岸接受救济的百姓是海瑞治下,淳安县百姓。如果海瑞因为百姓问题,开了口子卖田,那么清流就会被拖下水。
沈一石面对如此局面,不得不去,那么如何化解这场嫁祸,只能见机行事,和海瑞见面后,他看海瑞态度决定行事方式,看到海瑞态度坚决站百姓这边,于是将灯笼底下暗藏的“奉旨赈灾”拿出来,把买田变赈灾。替皇帝安抚灾民。
那么他如此费尽心机,能活吗?能吧自己摘出来吗?答案是不能!沈一石在这关口,无论如何活不了。
原因何在,其实在他最后遗书中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沈某今日之结局皆意料中事。”
”改稻为桑改不成,再改百姓就造反,而国库没有钱等不了,怎么办?只能杀他这个大商人,拿他钱补亏空,接济国家。
那么他做将买田变赈灾真的一点好处也没吗?其实也不是因为他给自己的爱人留了条后路“织造局”是杨金水主管,如果打着皇帝名义贱买土地,皇帝肯定愤怒,沈一石没这么做就是保护杨金水,保护杨金水就等于保护芸娘。
这沈一石也是至情至性好男儿,知道必死无疑,还能为爱人朋友想。让芸娘跟个好人,远离是非。
沈一石死了,沈一石就这样死了,因为他面对必死之局,这局是如何产生的?其实他的命运是和改稻为桑结合在一起的,而改稻为桑目的无非是钱,之前改是为了钱,之后改不成也是为了钱,可是还是没钱怎么办?只能拿有钱人开刀,这就是他作为白手套的宿命。
那么问题已经回答完了,后续其实还有很多因果,有兴趣可以继续看。
无论“织造局买田”因谁而起,各方势力如何看待,他都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严嵩已经不能控制严党,他已经被严党裹挟了。就连严世蕃也控制不了地方。
因为郑泌昌何茂才擅自做主,用织造局名义买田就是证据。这就让嘉靖开始害怕了,刀子开始钝了,切肉不方便了,是不是该换吧刀?或者磨下刀?
其实这件事才是真正意义上倒严开始,嘉靖对严党不满,才有后来嘉靖责问严嵩严世蕃: 朕是天子,也是万民君父。现在朕拿着钱去贱买子民田地。朕要是这样的天子,天厌之。朕要真是这样的君父,万民弃之。
嘉靖这番话重点在哪?
重点在君父拿钱买田玷污嘉靖圣名,言外之意是,这都是你下面人做的好事。太不像话了,而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嘉靖只关心自己名声,而不关心自己百姓!
何以见得,毁堤淹田时,胡宗宪上报河堤失修,朝堂以为嘉靖不知真相,其实嘉靖知道,吕芳就跟杨金水说: “你什么事儿都没瞒我,我自然什么事儿都不瞒皇上,毁堤淹田皇上都知道,你去把详情跟皇上详细说说。 ”你为宫里好,难得你不隐瞒,这便是最大的忠。一两个县,不算什么,皇上装的是九州万方。
毁堤淹田,百姓不光丢地,还丢命,嘉靖责难严世蕃了么? 没有。
嘉靖后来态度是, 一两银子,十二钱归国库,四钱归他们,朕认了;十钱归国库,六钱归他们,朕也认了。要是他们还想多捞,容不下胡宗宪,逼反东南,朕就不容他们。 这就是他的态度。只要保证胡宗宪打仗有钱,保证东南不反,保证嘉靖自己有钱花,贪污不算什么,盘剥百姓不算什么!
可打着织造局牌子买田,玷污圣名,就万万不能容,忍不了怎么办,你们统统给我去死!
这就是嘉靖的态度,那么一个白手套的沈一石在嘉靖哪里看来,又算的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夜壶而已。最可笑的是, 被炒家的沈一石,最后家产不明不白,都不知道去哪里啦,大部分也许还是进啦严党的口袋,嘉靖不怒才怪。所以严党末日也来了,可是上台的清流就是好人吗??
“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所谓清流也好,严党也好,本质一样,只不过一个有底线,一个没底线,本质没区别,这就是明朝的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