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训是中国近代平民办学的先驱者,是享誉中外的贫民教育家、慈善家。他行乞三十八年,以一手之力,兴办三处义学,教育了无数贫苦子弟,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被载入正史的乞丐,被誉为“千古奇丐”、“义丐” 。他的一生既可歌可泣,又颇具传奇色彩。
武训,生于清道光十八年十月十九日(1838年12月5日),山东省堂邑县(今山东省冠县)柳林镇武家庄人,卒于清光绪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 。武家是个十分贫困的农家,武训的出生对武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喜事,反而是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武训七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这无疑让原本家徒四壁的武家更是雪上加霜。武训那半百的母亲,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艰难地生活着。当时,家中的老大武谦只有18岁,最小的武训只有7岁。为了生存,老母亲只能带着年幼的武训一起乞讨度日,年纪稍大的武谦、武让则给富户帮工来糊口。
在身体饥寒交迫的同时,武训对知识的追求也十分饥渴。每当听到学堂中传来的朗朗书声,武训总是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念。他渴望上学,因此有一天他径直地跑到学堂找教书先生,希望可以读书。教书先生看到他是个叫花子后便毫不留情地把他打了出去。他也曾羡慕地跟在念书的孩子们身后,想跟着他们一起到教室里去上课。这些上学的孩子看到身后跟着一个小乞丐,很不高兴,有的开始嘲笑辱骂,有的的还对他拳打脚踢。
武训回到家中,对母亲哭诉,母亲边安慰他边无奈地说:“傻孩子,咱们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钱供你上学呢?”从此以后,武训就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办几个义学,请来几名先生,专门教贫寒子弟们学习。不能让他们和自己一样,想上学却又不能上学。
十六七岁的时候,通过哥哥的介绍,武训开始在张老辫家里打工。张老辫是个贡生,家里有四五顷地。这一打工就整整打了三年,每年工钱六千文。工钱虽然低,但武训干活却十分卖力,别人都说他傻。
有一天,母亲病了,武训想支点工钱给母亲治病。不料,张老辫看武训实诚,竟然拿了个假账本骗他。他指着账本说:“看,你的工钱早就支完了,账都在这里呢。”武训又气又急,可是他不识字,账本上写什么他也不知道,只好气急地说:“做人要凭良心哪。”张老辫一听这话,感觉受到了侮辱,顿时恼羞成怒,指使家丁把武训打得头破血流。张贡生还嚣张地说:“看你这么痴傻,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我看在你哥哥的面子才赏你一碗饭吃。你倒不知好歹,还向我索要工钱,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武训不但吃了个哑巴亏,白白损失了三年的血汗钱,还受了一顿毒打。他越想越气,直气得口吐白沫。人们不但不同情,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武豆沫”。
可是家里没钱无法生活,武训再生气也没有办法,只好又到一个姨夫家里做长工。上工前,武训跟姨夫定死了工钱,而且约定年一结算。他心想:这样的至亲,总不至于再欺骗自己吧。到了年底,武训让姨夫算工钱,不料这个姨夫竟然也觉得武训好欺负,照样拿本假账本糊弄他,又是一毛不拔。一年的辛苦,又是白忙活。武训心中无比愤恨。
虽然说事不过三,但武训吃了没文化的亏可不止这两次。有一次,武训在一个秀才家里做长工,姐姐托人给他捎了一封信、两吊钱。当时武训恰好不在,秀才便把钱私吞了。等武训回来,秀才把信念给他听,就是没说捎钱的事。后来武训的一位亲戚路过顺便探望他,提起姐姐捎钱的事,武训才知道那两吊饯被秀才给私吞了。武训跑去找秀才理论,秀才不但肯认账,反而把武训痛骂了一顿。
还有一次,是过年的时候。秀才写完春联后,让武训去贴。谁知起了一阵狂风,把春联给吹乱了。武训不识字,分不出上下联。秀才回来一看,见自己床上贴了“猫狗平安”,鸡窝上反而贴了“阖家吉祥”,其余贴倒的,贴错的,不一而足。武训又遭到了一顿打骂。
武训含着眼泪,回想着种种吃亏的往事,“我为什么总是受人欺侮呢?因为我不读书、不识字。我为什么不读书呢?因为我家穷没有钱。现在我年纪已大,不能再去学堂念书了,可是这世界上还有许多穷孩子,他们都念不起书,将来全要像我一样受人欺负,还有口难言,有冤难伸,真是可怜!怎样才能让他们念书呢?”这样思索了好几天,他终于豁然开朗,下定决心兴办义学,改变像他这样的苦孩子们的命运。
但是办义学并非易事,最需要的是钱,而这正是武训最缺少的。于是,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攒钱。武训心想,打长工经常拿不到工钱,那我就打短工、去乞讨,总有一天能攒够钱办义学的。
说干就干,武训首先把自己的辫子剪了卖了钱,作为办义学的第一桶金。为了攒钱,武训可以说是使劲浑身解数。武训筹钱的办法主要是乞讨、打工、卖艺,还见缝插针地做些手工活,替人说媒等。
武训干活不拈轻怕重,甚至会一天干好几家的活儿。只要给工钱,哪怕是出粪这类最脏、最重的活他也争着抢着干。武训自编歌谣中,就有不少是反映他的短工生活的:
“出粪、铡草、拉砘子,来找。管黑,不管了,不论钱多少。
铡草,铡草,给钱就好。
推磨,推磨,一斗麦子六十个,管推不管罗,管罗钱还多。”
除了打零工外,武训在行乞的时候,还不忘捡一些烂麻绳、破布片。等到晚上,他就把这些东西拧成细绳,编成车襻、线蛋卖给穷人。车襻是农民生活中的小工具,武训编的车襻结实还耐用,在农民中很畅销。武训编的线蛋,主要是卖给孩童当玩具。这些收入虽然不多,但是积少成多,日子久了也很可观。
此外,武训还会通过在地上爬,让孩子骑耍来赚钱。他甚至通过当众吃蝎子、蛇、砖瓦等类似自虐的方式博取大家的好奇,换来一点打赏。
于是,武训白天行乞,打工,装疯卖傻,出卖苦力,晚上休息的时候仍然忙于编织车襻和线蛋等物品,每天都忙碌到深夜。
为了攒钱,武训对自己十分刻薄。他的歌谣里对此也有所反映:
“吃菜根,吃菜根,我吃饱,不求人,省下饭,方能修个义学院。
吃芋尾,吃芋尾,不用火,不用水,省下钱,修个义学不犯难。
吃得好,不算好,修个义学才算好。”
通过不断的赚钱与省钱,武训的钱财也一点点地增加。等到积攒了一定数目的钱,他就会把这些钱放出去,让钱生钱。通过这些方法,武训用了三十年,终于办起了第一所义学。一直到去世前,武训共创办了三处义学,让许多贫困的孩子接受了教育。
光绪二十二年,武训走完了他的一生,时年五十九。出殡当天,各县乡民自动参加葬礼的超过万人,沿途来观者人山人海,乡民纷纷落泪。乡人感怀他的大义,特地为他立了石像。武训死后,山东巡抚张曜、袁树勋先后向皇帝上奏折请求旌表,并将武训的牌位放进孝义祠享受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