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看了这个问题之后,非常痛苦的表示:“大哥,你不要这样说,我真的不想反清,纯粹是被康熙给逼的。”言归正传,吴三桂造反前并不在意平西王一个虚衔,他真正在乎的就是仿沐英之事,世守云南,所谓“时三桂冀朝廷慰留,如明沐英世守云南故事”,要不是清廷逼得太紧,他是真不想造反的。至于,康熙皇帝后来说什么吴三桂“以枭獍之资,怀狙诈之计”,这都是在吴三桂叛后找的借口罢了。
其实清廷对吴三桂的态度就是一边重用,一边打压提防,打压吴三桂的行动早在康熙皇帝亲政前就已经开始了,毕竟索尼、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四辅政对吴三桂也不能信任,亦是各种动作频频。就比如在康熙二年(1663),就以西南局势稳定为借口,收缴吴三桂的“大将军印”,吴三桂真是百般不情愿下被迫上缴。
《庭闻录·卷四》:二年,奏缴大将军印。有内大臣谕三桂子额驸应熊曰:“他日永历在缅,边方多故,故予若父将印,重事权也。今天下大定矣,据之不还,何为者?”三桂不得已,具疏上之,怏怏不怿。
不仅如此,四辅政时代还将吴三桂的党羽、部将逐一调离云南,如顺治十八年将云贵总督赵廷臣调任浙江总督。康熙四年(1665)还逼着吴三桂裁军5400人,总而言之,四辅政在兵权上和人事权上全面削弱吴三桂,而吴三桂虽然也心有不快,但是由于四辅政还没完全动摇他在云、贵的实权,也就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
直至康熙皇帝亲政,对吴三桂来说形势就急转直下了。康熙皇帝可以说是清前四朝汉化水平最高的皇帝,对国家大一统和权力集中空前重视,他不止一次展现了对国家一统的积极态度,这种态度从他的话语里就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清圣祖实录·卷二百五十九》:天下大权,惟一人操之,不可旁落。
《清圣祖实录·卷二百七十五》:死生常理,朕所不讳,惟是天下大权,当统于一。
而他继位之初,清廷的情况就是只能维持表面上的统一,实际上从北部的蒙古到广大江南存在着大量独立、半独立的势力,除了大家所熟悉的如雷贯耳的三藩,还有广西将军孙延龄(孔有德的女婿)、广西提督马雄、广东提督严自明、高廉雷总兵祖泽清(祖大寿之子)、陕甘提督王辅臣、察哈尔亲王布尔尼(林丹汗孙子)等等,康熙皇帝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要将这些大大小小的“藩镇”去除,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从这个角度上说康熙皇帝不仅是要削“三藩”,而是纯粹的削“藩”,如下图所示。
而三藩的实力远远强于各个割据势力,把他们一揽子解决了,何愁其他藩镇不除,而吴三桂的实力乃是“三藩”之冠,自然是重点清除对象。康熙六年(1667),年轻气盛的康熙皇帝直接剥夺了吴三桂的云、贵总管的权力,剥夺了吴三桂在云、贵的人事任命权和行政权。
《清圣祖实录·卷二十二》:应将该藩所管各项事务,照各省例,责令该督抚管理,其大小文官,亦照各省例,臣部题授。
所以,清廷的削藩措施触动了吴三桂世守云南的底线,吴三桂被逼反也是必然情况。当然康熙也低估了吴三桂胆略,毕竟康熙认为吴应熊在清廷手里,再加上只是把只是把吴三桂所部调防至锦州,分配田地、住宅,并不剥夺爵位,吴三桂尽管会有不情愿的情况,但也应该会答应,事后看来,康熙确实没有料到吴三桂割据云、贵的野心会这么强烈。
而从吴三桂的角度看,深刻分析其心理因素和其集团情况,他的造反也是可以预计的,如果各位站在吴三桂的角度上,估计也会像吴三桂一样举起反旗。
第一、正如我在前面所说,吴三桂希望清廷能以明初沐英故事待他,让他世守云南,这是他的唯一愿望,他在云南军政大权全面掌控,就是云南的土皇帝,让他去锦州,重新被清廷控制,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而且在吴三桂眼里看来,他乖乖就范去锦州同样不能保证其生命安全,因为他在云南干了那些个破事,这一件件的完全够的上杀头之罪,就比如他的平西王府完全仿照帝王之居,这就完全是僭越之罪;还有他手下的藩兵杀人越货,所为不法,有司都是因为鉴于其威势不予以追究。附图。
一旦吴三桂迁徙锦州,虽然短时间内可以保住其生命和爵位。但是如果这些事被重新翻旧账呢?那时候在清廷的控制下,他的命运不可预测性就大了,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正如其麾下谋士方光琛所说:“王欲不失富家翁乎?一居笼中,烹饪由人矣!”,吴三桂不会不明白,不然也不会心领神会的“默默不言而散”了对吧!
第二、清廷撤藩这件事,对吴三桂构成了严重的心理冲击,甚至可以说对吴三桂是一种心理羞辱。
想当年,他打开山海关放清军入关,随后又为清廷南征北战,从北京到云南打了众多硬仗、恶仗,甚至上蹿下跳的对永历政权斩尽杀绝,追到缅甸俘获永历帝并将其绞死,做尽了背叛名教纲常,为天下唾骂的恶事,在吴三桂眼里看来没有他对过去的背叛并全心全意为清廷服务,你清廷得天下哪会这么容易。在吴三桂的角度看来,“世镇云贵”不是你清廷赏赐给我的,而是对我轼杀永历皇帝对等的交换。而清廷削藩意味着自己半生的鹰犬生涯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吴三桂面对撤藩令再也难以忍受,暴跳如雷,大骂:“老子把天下都给了你,你居然连云南都不封给我!”表面上这句话是骂朱国治,实际上就是骂给清廷听的,属于反前吐真言。
《平吴录》:桂赧颊大詈曰:“咄咄,朱国治!吾挈天下以与人,只此云南是吾自己血挣,今汝贪污小奴,不容我治耶!”
第三、即便这事吴三桂同意了,他手下的集团也不会同意,吴氏集团凭借吴三桂的权力,捞取了这么多好处,享受特权,在云南势大根深,到锦州不过是经营田地罢了,哪有云南过的这么滋润,当然不愿意离开云南。撤藩令一下,“藩下数十万家无不愁苦”。而吴三桂手下不少人之前在张献忠、李自成手下干过农民起义军,很大一部分都有和清廷交锋,他们更害怕清廷对他们秋后算账,就比如说马宝反了半辈子清,如今要撤藩,他怎么可能不慌,所以情绪最为激动,高呼“事势至此,必宜亟反”,是力劝吴三桂反清的主力干将之一。
所以,吴三桂造反既有对现实的全面考量,也受到了愤怒之情的极大推动,而撤藩伤害了吴三桂集团的利益,给吴三桂的反叛提供了“群众基础”。
引用文献:《清圣祖实录》、《圣武记》、《滇云历年传》、《庭闻录》、《平吴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