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纯粹的立场问题,关系到政治正确性。太平时代,尚可依附宦官集团,或者左右逢源;但在乱世已经开启的时代,宦官集团与士族集团已经水火不容,而宦官手只能伸到宫内,宫内皇帝自己都已经权威日衰,依附于皇帝的宦官集团与能代表整个天下的士族集团,选择哪一方,已经无需考虑。正是因为出自宦官之后,曹操才作为反抗宦官的急先锋,算是缴纳了投名状,也完全与宦官集团划清了界线,受到了天下士人的接纳。
曹操的出生
曹操的出生也是颇为传奇,其父亲曹嵩是当时大太监曹腾的养子,曹腾在世为中常侍大长秋,地位跟九卿差不多,被封费亭侯。也是史上唯一被追封为皇帝的太监,魏明帝曹睿追封其为“高皇帝”,没错,就是刘邦的谥号“高皇帝”,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其他深意,是不是故意弱化汉室的影响。
曹腾本人有拥立之功,再加上其品性不错,当时名声很好,那时候宦官与士族矛盾并不明显,所以曹腾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所以曹操的父亲曹嵩能以曹腾养子之身份继承侯爵,并官升至三公之一的太尉,可以说曹腾本人就是曹操最原始的政治资本。
腾用事省闼三十余年,奉事四帝,未尝有过。其所进达,皆海内名人,陈留虞放、边韶、南阳延固、张温、弘农张奂、颍川堂谿典等。时蜀郡太守因计吏赂遗于腾,益州刺史种暠于斜谷关搜得其书,上奏太守,并以劾腾,请下廷尉案罪。帝曰:“书自外来,非腾之过。”遂寝暠奏。腾不为纤介,常称暠为能吏,时人嗟美之。--《后汉书·宦者列传》
党锢之祸
桓帝灵帝时期共发生过两次有政治意义的党争事件。当时的言论以及日后的史学家多同情士大夫一党,并认为党锢之祸伤汉朝根本,为黄巾之乱和汉朝的最终灭亡埋下伏笔。窃以为,党锢之祸本身虽为宦官集团与外戚集团的党争,实质是皇帝皇权与士族的斗争,发生党锢之祸本身就已经是王朝末期衰落的实质性表现。
两次党锢的简介:
延熹九年(166年),宦官赵津、侯览等党羽与张泛、徐宣等人为非作歹,并故意在大赦之前犯罪,期望以此逃脱惩罚,而官员成瑨、翟超、刘质、黄浮等不畏权贵,在大赦以后仍然按律处置了这些人。宦官等人向桓帝进言,桓帝重处了这些官员。位列三公的陈蕃,司空刘茂向桓帝进谏,朝野一致声援士人,纷纷职责宦官乱政,河南尹李膺, 在大赦后处死了在赦前杀人的宦官党羽张成之子。宦官一党遂让张成弟子牢修上书,诬陷李膺等人“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士人、宦官间的矛盾在此爆发。最终桓帝大怒,诏告天下,逮捕并审理党人。在三公等重臣的劝谏之下,党人等获得释放,但放归田里,终身罢黜,史称“第一次党锢之祸”。
建宁元年(168年)灵帝即位,身为外戚之首的窦武被任命为大将军,与太尉陈蕃,司徒胡广共同把持朝政。名士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人得以重新被起用,民间大多认为,贤人在朝,太平盛世快要来了。宦官首领曹节、王甫等人则在窦太后面前谄媚侍奉,窦太后多次在他们怂恿下乱下命令。陈蕃窦武等人私下商议,要求革除宦官参政,但窦太后认为从汉元帝时期,宦官参政就是正常现象,否决了他们的上书。于是窦武等人决定私下行动,生米煮成熟饭,,最终以窦武,陈蕃兵败身死为结束,灵帝追剿参战之士人,大部分都被士族所包庇,逃亡在外,史称“第二次党锢之祸”。
窃以为,两次党锢之祸都是士族权柄日盛,野心勃勃的开始,第一次时,起因根本是无中生有,什么叫“故意在大赦之前犯罪,期以逃脱惩罚”当时虽是人治,但也有法可依,是犯罪就是犯罪,该大赦就该大赦,该处罚一样需依法办事,难道因为是宦官后人,就需要单独制定个法律出来?第二次亦是,一句“窦太后多次在他们怂恿下乱下命令。”当时是大将军,三公共同执掌朝政,太后能乱下什么命令,最终动起刀兵,年过八旬的陈蕃闻讯,率太尉府僚及太学生数十人拔刀剑冲入承明门,窦武驰入步兵营起兵对抗。可见其嚣张,私动刀兵,大逆不道,可就是这样,朝野士人,不知情的普通百姓,全部罪加于宦官集团,宦官集团里有沙子,有十恶不赦之徒是肯定有的,但动不了国本,无关大局,该惩罚就惩罚,乱的是士族,已经膨胀到正面对抗皇权,这也是后来士人表率袁绍劝大将军何进攻打皇宫,诛杀宦官的模板,最后亦是外戚宦官皆亡,徒留士人名扬四方。
对抗宦官的急先锋曹孟德
正是在两次党锢之祸的阴影下,宦官已经等同于一切罪恶之源。要知道自第一次党锢之时,连有名的度辽将军皇甫规都因为没有名列“党人”,以此为耻,上书“臣宜坐之”,要求皇帝连他一起处置,不论其真实想法,党人的可怕可见一斑,天下除了党人代表的士人,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祖父为宦官的曹操,此时只有两条路,一时跟着宦官一条路走到黑,另一条自然是投靠士人集团,所以才有了“五色棒诛杀蹇图”一事。
熹平三年(174年)曹操被举为孝廉,后来任洛阳北部尉,曹操一到职,就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杀之”。皇帝宠幸的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曹操毫不留情,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于是,“京师敛迹,无敢犯者”。
光和三年(180年),曹操又被朝廷征召,任命为议郎。曹操上书陈述窦武等人为官正直而遭陷害,致使奸邪之徒满朝,而忠良之人却得不到重用的情形,言辞恳切,但没有被汉灵帝采纳。尔后,曹操又多次上书进谏。投靠士族,抵抗宦官的急先锋其心可昭日月,诚意满满,所以获得大好名声,真正融入士族,为之后的崛起奠定根基,不然不说荀彧,钟繇等党人后裔,世家大族,普通百姓也容不了这么一个宦官后人的统治者的。
窃以为,曹操以宦官后人出生,恩蔽于皇族,这么毫无底线的投靠士族,是背叛了自己的阶级的,也是辜负了皇恩的,无论后来标榜的再好“愿为大汉征西将军”,那也只能说明其仕途期望,并不能表面其忠心汉室。当然,汉语文字是伟大的,你可以说他忠心于“大汉”这个国家,但事实不可否认,正是这些士族党人终结了大汉的辉煌,带来了数百年的战乱,使得中原之地,十室九空。这不是靠赢得天下名声的“士族”们可以掩盖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