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邻居的事吧。
邻居女主人叫周红香,夫妻俩开了一个五金店,生意还算红火,虽然不能说大富大贵,也算是小康人家。我们俩很对脾气,相处甚洽,尤其红香老母亲,那个老太太为人善良,热情,对待我,就像自己闺女一样。
有个周末,红香来串门,刚坐下,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个农村老太太,一头白发,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她怯生生地问:这是周红香的家吗?
红香问:我就是,你找我?
老太太痴呆呆地打量着红香,泪水扑簌簌地向下掉。我和红香都诧异地看着她。半响,她憋红了脸,挤出一句话:香,我是你亲妈呀!
我知道,碰上痴呆老人了,只听红香,冷冷地说: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我家,我妈在我屋里。
周老太伸头问:香,你和谁说话?
红香说:没谁,一个老太太认错人了。
然后又对白发老太太说:你走吧,那才是我妈呢。
白发老太太突然扑通一下,跪在红香面前,哭着说:妈知道对不起你,本来我也没有脸见你……
白发老太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我们都被白发老太太的举动惊呆了,周老太连忙扶起白发老太太说:大姐别难过,有话到俺家慢慢说。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尾。
周老太年轻时,有一天在集上去厕所,出来时,一个妇女要去厕所,央求她抱下孩子。结果,那个女人一去不返,害得她苦等了几个小时。
周老太只好把孩子抱回家,到家一看,是个豁子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珠,饿得嗷嗷叫。
她一边想法喂孩子,一边和丈夫商量,那时,她们已有个女孩,丈夫意见把孩子送人。可是找了几家,一看是个豁子,都不要了。
本来就不宽裕的家,添了一个孩子,每月奶粉钱就是一笔不小开支,还要占上一个人带,就更吃不消了。丈夫要把孩子丢弃,周老太不忍。为此,两个人愈闹愈僵。
丈夫堵气外出打工,家里种地的担子全压在她身上。她没让九岁的大女儿去上学,留在家里带红香。
为了攒钱给红香做手术,她在农闲时间去拣破烂,由于手术成功,一点也看不出红香原来是个豁子。
八岁那年,她把红香送去上学,初二那年,红香养父得了癌症,偏在这时,红香因盲肠穿孔住进医院,亲朋家都借遍了,也交不了医药费。红香养父说:反正我这病也瞧不好,留点钱给红香看病吧。
就这样,家里也拿不出红香的医疗费,就在这时,一个好心人替她交了一万五千元。周老太问医院收费处,收费人说:那人有四十多岁,他只说是你家亲戚,交完钱就走了。
事后不久,红香养父去世,就更打听不出来是谁交的钱了。
红香结婚之后,把周老太接到她家,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个生母。
从白发老太断断续续讲述中,我听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红香还有个大她两岁的姐姐,为了再生个男孩,生母那天带了两套衣服,她把孩子给了周老太之后,就换上衣服溜出来。但她没走远,一直盯稍跟周老太到家,她才哭着回去。
红香生母做豆腐卖,经常到红香那庄做生意,所以,红香一切情况她都清楚。
知道红香住院之后,她和丈夫好凑歹凑,弄了一万五千元替红香交了医疗费。
现在红香生父得了尿毒症,说是临终前无论如何也想见闺女一面,才能闭眼。她不得不厚着脸来认红香。
听了红香生母的叙述,几个人都静下来,屋里静得人心慌。
过了一会,红香拿了一包钱,交给生母说:这里是两万块,你拿回去吧,从此,我们的账就清了。
白发老太没有拿那两万块,哭着走了。
事后,红香和我说:当年他丢弃我时,怎么不想到我死活?现在还想我干什么?
周老太劝女儿说:她毕竟生了你,心里也一直放不下,千错万错也都过去了,现在你爸这样了,想看你一眼,你忍心不去?
红香还是不答应。周老太生气地说:你要不去,连我这个妈你也别认,明天我就走!
红香哭着说:妈,这事与你无关,你别管行不行?
周老太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能这样对待你生身父母,就能对待我。
在周老太的劝说和逼追下,红香终于去看了父亲。
后来,两家成了亲戚,红香生母对周老太说:大妹子,你真是我这辈子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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