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纠正一下题目,秦朝之后的中国不能称之为封建王朝,而应该是帝国王朝,清朝之前的朝代可以称之为封建王朝,就是以中央地位的天子分封诸侯国而建立的邦联制国家,秦朝之后我国进入了帝国中央集权的时代。
一般来说,我国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在建立的过程中,都经历过一次全国性的大规模统一战争。这种战争涉及了全国几乎所有的地方,也就是几乎所有的地方都遭遇了战火。而在上一个王朝崩溃以及新的王朝建立过程中,人口大量地死亡,所以在新的王朝建立的初期,人口都非常地少。
正因为人口少,而国家的土地很多,因此分到每个民众手上的土地就很多,在这种情况下,民众基本都能实现养家糊口。在王朝的初期,皇权阶层和官僚阶层规模都比较小,而开国的皇帝通常能力都非常强,吏治也比较清明,在这种情下,一个王朝的开国的那几十年里通常都是向上走的趋势。
而到了王朝的中后期,由于常年的和平,人口越来越多,平均每个人分到的耕地和资源就相对越来越少了。而经过百年的演变,往往皇权阶层和官僚阶层得到了膨胀,他们也不断地抢夺整个社会的资源,对于没有权力的平民阶层来说,他们这这种抢夺的过程中往往处于下风,能够得到的资源也越来越少,以至于到了王朝后期,随便一个天灾,就会造成很多家庭家破人亡,在面对死亡边缘的情况下,就容易造成大规模的起义,当然吏治的腐败也是造成起义的催化剂,人们会逐渐丧失对政权的信心。
古今中外,世界历史上,解决人与资源的矛盾只有两种,要么不断地做大国家资源的蛋糕,也就是要么对外扩张,要么发展生产力。在对外扩张方面,我国所处的地理环境就决定了我们的扩张历朝都是有限的。
从地形上来说,我国东面是浩瀚的太平洋,北面是西伯利亚,西面有葱岭,西南是青藏高原,南面是亚热带雨林地区,一个王朝的领土通常就局限在了这个范围内。而且随着一个王朝领土的扩张,到了一定程度就很难实现对控制地区的有效管控,也就是犯了指端肥大症。而国家领土越大,往往面临的外患就越多,对此,唐朝采取了设置藩镇的方法,虽然对付外患有效,但也造成了中央集权的衰落,以至于后来的藩镇割据成为了中晚唐无法解决的问题。
在发展生产力方面,由于我国长期以来一直都是一个农耕文明国家,所以国家的经济总量取决于耕地的数量,也就是取决于领土的大小。除非能够突破农耕经济,而这就需要发展科技,当然,我们也没有发展出科技文明,所以生产力的发展也就及其有限了。
解决人口与资源的方法除了扩张和发展生产力,也就是在做大蛋糕方面,还有就是重新分配蛋糕的方面。这就需要重新分配社会资源。而一个王朝到了后期来说,其皇权阶层不可能会把自己的蛋糕分给民众,如明朝开国的时候皇族也就几十人,到了末期,皇子人数到了几十万,这些人都是朱家的人,他们不可能会搞得自己家的人都吃不饱饭把。而官僚阶层在经过了一二百年的发展,已经非常庞大了,很多人都是几代人处于官僚阶层,其家族往往已经盘根错节,非常庞大。并且皇帝也需要官僚来治理社会,所以往往也只是抓一些贪官了事,不可能会连根拔起地消除,毕竟一旦这样做了,王朝本身就被搞垮了。
同时,王朝到了后期往往会有重大外患问题。如宋朝就是亡于外患(北宋亡于金朝,南宋亡于元朝),明朝时期的后金,清朝时期的帝国主义列强。而内忧则往往同时于外患出现,如明末的农民起义,清末的革命党起义等等。
因此,总的来说,一个王朝的历史周期律实际上是自然演化的结果。从王朝的自然周期律当中,我认为可以得到以下的启发: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扩张不是解决社会问题的终极办法
只有发展科技,才是解决社会问题的终极办法。说白了,社会上的任何问题到最后都是钱的问题,只有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的情况下,社会才会有足够的财富去解决各种社会问题和矛盾,就是做大蛋糕,但不是靠扩张做大。
通过扩张做大蛋糕,我们可以举个极端的例子,就是全世界都被一个国家占领了,这种情况下就没法扩张了。而在全世界都占领后,科技没有发展,社会生产力也就一直上不去,整个世界的蛋糕也就只有这么大,在人口不断增加的情况下,也会出现蛋糕不够分的情况。
而科技的发展,则是能够从根本上提升社会生产力。如清朝,在打开国门之前,其政府财政收入最多为5000万两白银一年,时间是在乾隆十八年的时候。到了1849年,也就是太平天国运动的前两年,清政府财政收入为4250万两白银。到了洋务运动之后,甲午战争时期,清政府财政收入达到了8000多万两白银,超过了之前的最高峰。而到了1911年也就是清朝的最后一年,前十个月清政府财政收入就达到了3亿两白银。
1849年的时候,农业税收入占比为77%,而到了1911年,农业税占比下降到了16%,工商税占比将近7成,这就说明在晚清时期,我国实现了产业结构的转型,从农业经济为主变成了工商业经济为主的国家。而工商业的发展就离不开科技。
再比如苏联和美国,在战后,苏联的经济基本只局限在一二产业,几乎没有第三产业,导致经济长期停滞不前。而美国则在一二产业充分发展的前提下,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到了1990年的时候,美国第三产业占GDP比重到了7成,当时苏联的GDP为24000亿美元左右,美国为近6万亿美元,远远超过了苏联。
而第三产业,在战后主要是计算机的发展及应用,以及各种服务业,这些都是以科技的发展为前提而形成规模化的。进入90年代后,又出现了以互联网为标志的新一轮的产业革命,这些都得益于科技的发展。
不能限制学术的发展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都是独尊儒术,实际上历朝历代都是儒法并用,杂之以帝王之术来统治一个国家的。
独尊一家,就会压制其他学术的发展,而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基本都是一个模式,在这种情况下,思路基本被限制,从儒家以及实际施行的法家思想来说,始终找不到突破王朝周期律的答案,所以我们每次都是在周期律当中循环,循环着那个自然规律。
实际上,无论是儒家还是法家,在逻辑上都缺乏完整的论证,也都存在着巨大的逻辑漏洞,所以长久以来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社会问题。
以儒家来说,其核心思想是“仁爱”,仁爱就是一个人的爱从家人朋友开始,逐步扩散到社会、国家以至于整个世界,这个爱是逐级递减的,但是按照这个逻辑推论的话,那么一个人只有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说,一个人对自己的爱才应该是最大的,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种无私的爱,但实际上就成了一种极度的自私。儒家容易培养出伪君子,也和这个逻辑上的漏洞一直没有补缺有关。
而法家则是毒害中国最深的思想。表面上来看,臣民都按照法度进行各种社会活动,是一种有序的表现,但实际上,法家崇尚的是刑治,法是君王之法,君王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这点和西方的法治观念有着本质的不同,西方的法治是法律大于一切,没有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势力。
法家在治国的时候认为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对于君王来说,哪怕是最亲近的妻子孩子都不可信,唯独自己,所以君王要防范任何人。
有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个国王他有四个儿子,有个奸臣在总在他面前说他儿子的坏话,跟他说,他的大儿子会反叛他。国王信了奸臣的话,杀了他的大儿子,后来奸臣又说他的二儿子会反叛,于是杀了二儿子。最后,国王杀的只剩下了一个小儿子了,奸臣又说他的小儿子会反叛,国王就不信了,因为现在小儿子是他唯一的儿子,王位迟早是他的,怎么会反叛他呢?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小儿子心态就不同了,他看到自己的三个哥哥先后被杀,由此产生了恐惧,他怕他父亲会杀了他,他又听说奸臣在国王面前又说他的坏话了,于是小儿子提前动手发动政变,杀了国王。国王临死前还说,“啊,看来是那个奸臣说的对呀。”
所以,不信任任何人,防范任何人,在逻辑上实际是行不通的。
要用贪官来治理国家,用恶人来统治百姓,恶之花必然结出恶之果,恶人治国,导致国家没有荣誉感,百姓也无自豪感,国家缺乏凝聚力,在外来入侵之时,百姓不但不反抗侵略者,反而充当了帮凶。
更多的,是统治者实行文字狱,压制民间舆论;编修大典,名为保护文化,实则收集民间书籍,销毁不利于自己的言论,保留或者篡改言论,使留下来的都是有利于自己的言论。
所以,我们变得很难接受外来文化,也逐渐失去了学习的虚心和包容心,每天都生活在统治者灌的毒鸡汤里面,变得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一个民族要有冒险精神
实际上我们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民族。
汉朝时期就有班超、张骞这样的人物出使、经营西域,他们不远千里万里,到达了原理本土的异乡,不断地与周围的国家、民族周旋、作战,从而打通了丝绸之路。
西汉的霍去病率领他的铁骑,千里奔袭,封狼居胥,成为了历朝历代武将的最高荣誉。
唐朝时期,玄奘为了取得真经,不远万里到了印度,经过了重重艰辛,也成为了《西游记》的原型。王玄策只身一人在印度,利用番兵的帮助,打下了印度好几个王国。
明朝时期还有郑和,七下西洋,到达了非洲,他的舰队是当时世界的无敌舰队,没有对手。
而我们的民族逐渐变得不爱冒险,也缺乏冒险家了,具体来说是大航海时代就缺乏冒险精神了。大航海时代,西方的航海人往往驾着几条小船就敢出洋过海,他们有哥伦布、达伽马、麦哲伦,他们游遍了全世界,到处都建立了殖民地,同一时期的中国则走向了闭关自守。
西方很多贵族家庭,在有了钱之后热衷于搞科学研究,这些事情往往是风险很大,投入很多,但很难有成效的事情,西方科技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也和这些贵族崇尚这些冒险的事情有关。
而同一时期,中国的官僚阶层有了钱之后喜欢购置地产,买田产,每天过着收租的生活。
如今我也非常佩服埃隆马斯克这样的企业家,他不但敢想还能做,他的想法就是让人类移民火星,其实第二次大航海时代已经来临,那就是未来的宇航时代,我们中国人实在是没有本钱再错过第二次大航海时代了。
第一次大航海时代,使得我们的文明只能局限在东亚地区,而西方文明却可以扩张到全世界。如今,整个欧洲、北美、澳洲实际上都是西方文明世界,这些地区的文明实际上都是以古希腊文明为开端的一脉相承的文明。而在大航海时代之前,北美、澳洲不属于任何文明。
如今,我看到的情况是西方的资本家在发财之后,都热衷于进行风险投资,进行一些冒险性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