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彷佛“倏”地一下便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再也没有发出过让人惊叹的声音,这样的结局让人感慨之余也不免为他感到惋惜。
黄兴和孙先生是中国近代史上绕不过去的两个灵魂人物,时人敬称为“孙黄”,可是,当孙先生冉冉崛起的时候,黄先生却被不断地边缘化。
不过,孙、黄二人,纵观他们一生所作所为,倒是黄先生更让人喜欢和尊敬。
黄兴曾经只是一个晚清秀才,可是他却独具一双慧眼,看透了腐败的清政府的本质,所以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一条更壮阔的路——革命。
孙先生在1894年上书李鸿章无果后,去了美国檀香山,然后成立兴中会,没人抵抗得了他那极具感染力的说辞。
黄兴则是在1903年和宋教仁、陈天华、章士钊等人秘密成立了华兴会。
后来,孙、黄走到了一起,组织成立了同盟会,一个让清政府头疼不已却又拿他们没办法的革命组织。
谁当同盟会的总理呢?兴中会和华兴会是同盟会的核心元素,所以总理一席也只会在孙、黄二人之间,选孙者有之,选黄者亦有之,可是黄兴却一手拍了下去:“察同人之意,总理一席,属意孙公,可胜手续,不必投票。”
黄争不过孙吗?当然不是,黄当时的威望可一点也不比孙差,可是他见不得还没成功便已经不停争权夺利的场面,他更想所有人能够团结一致。
所以,后来他屡次强调不要重蹈太平天国的覆辙。
黄兴的“让”赢得了更多人的尊敬,孙虽然坐上了总理一席,可却没能压制住所有人。
被称为“章疯子”的章炳麟可没少怼孙先生,孙先生虽然气恼,却也莫可奈何。
后来,章炳麟更是摆明了车马向孙开炮,要求孙让贤,让黄兴当总理,孙更是气得不轻。
不过,黄兴不是一个贪权好利之人,为顾全局,他一边否决了章炳麟的想法,一边则又试图调和章、孙之间的矛盾。
谁知道章炳麟的“疯劲儿”上来了,一气之下竟然带着光复会退出了光复会,孙也为此气愤和尴尬不已。
从此事也可以看出,黄兴行事确实够磊落,也够忠厚,换成别人或许已经顺势取孙而代之了,可他却一直甘居孙之下。
黄之人品,可谓千金难得。
1912年,辛亥革命终于推翻了风雨飘摇、破破烂烂的清王朝,新时代的气息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孔。
可是,孙先生此时正远在美国,有人说他是在筹款,也有人说他是在刷盘子。
总之,当时是黄兴领导着革命军挡住了清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用命换来了“南北议和”的机会,他也因此积累了丰厚的政治资本和威望,孙不及黄远矣。
所以,革命党人纷纷请黄兴去上海“负起领导全国革命的责任,到上海去统率江、浙军队攻克南京”,然后“在南京组织全国军政统一机构,继续北伐,完成革命事业”,此时黄兴总揽革命党军政,由他组织和领导中央临时政府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黄兴又开始“让”了,他说:“至于组织政府,则非兴所能担任者也。”
黄兴不能,谁还能?
他之所以会婉拒众望,一来是想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北伐一事,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远在美国的孙尴尬。
他如果撇开孙的话,将来难免生出嫌隙,不再团结,这也正如他所说:
“孙先生是同盟会总理,他未回国时,我可代表同盟会,现在他已在回国途中,我若不等他到沪,抢先一步到南京就职,将使他不快,并使党内同志发生猜疑。太平天国起初节节胜利,发展很快,但因几个领袖们互相争权利,终至失败,我们要引以为戒。肯自我牺牲的人才能从事革命,革命同志最要紧的是团结一致,才有力量打击敌人。要团结一致,就必须不计较个人的权利,互相推让。”即便他后来被众人说动,筹好了经费准备赴宁组织临时政府,可一接到孙打来电话告知将抵沪的消息,他便立刻停了下来,选择等孙。
让人唏嘘的是,孙虽然在黄的谦让下顺利当上了总统,可是,他因为没有亲身组织和领导革命,所以威望不如黄,以至于众人有事仍然是去找黄,而不是孙。
孙先生心中也郁闷不已,忍不住向朋友抱怨自己虽然当上了总统,可是“诸事由克强作主”,“南京政府之际,弟忝为总统,乃同木偶,一切皆不由弟主张”。
只是一个摆设,你说气人不?
孙、黄二人之嫌隙,自此再也没办法缝合,所以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他们二人的理念从一开始便不一致,只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走到一起。
1913年,宋教仁案成为了孙、黄“分手”的导火索。
宋教仁选举成功,可还没来得及施展才华,便在上海火车站遇刺身亡。
孙闻此消息之后,立即回国,试图武力讨伐袁世凯,然而黄却不认同他的想法。只是,他一再坚持,黄也不好不给面子,所以只好全力配合他。
只可惜,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被袁世凯赶出了国,孙、黄二人相继去了日本避难。
对于失败,孙将矛头直指黄,说黄不听从指挥。所以,他决定成立一个绝对服从于自己的政党,黄会同意吗?不会,所以黄只能黯然出走,去了美国。
孙将黄踢出了局,或者说是黄主动退出,总之孙因此得以慢慢消除了黄在革命党人中的影响。
后来袁世凯称帝,黄兴虽远在美国,却也始终为“讨袁”一事奔走出力。
1916年7月4日,黄兴回到了中国,想继续为国出力,只可惜身体不允许,他也在当年10月31日病逝了。
章炳麟感慨万分地为黄兴手书一份荡魄雄浑的挽联:“无公乃无民国,有史必有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