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清晨,二叔去黄河边,取昨天晚上下好的网。让他意外的是,网里一条鱼也没有。却有一个透明的,乒乓球大小的物体。二叔有些好奇,用手指戳戳,感觉粘乎乎的。放在鼻子下面闻闻,有一股腥臭味,差点吐出来。
二叔要忙去农活,一直到天擦黑,才回到了家里。想着早上捞的球状生物,便来到了水缸前。这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当真是吓了一跳。缸里的水,一片殷红。那生物倒还在缸里,只不过,已经变得有碗口那么大。缸里的五、六尾鲤鱼却只剩下了骨架,沉在了缸底。
二叔有些吃惊。这玩意儿,还能吃活鱼?他想了想,去厨下又捞了尾鲤鱼,投入了缸里。鲤鱼入缸,自由自在的游动着。没过多久,那个碗口大的生物,慢慢凑了过来,一下子便贴在了鲤鱼的身上。那鲤鱼拼命摆动,哪里挣脱的开?也就是眨眼睛的工夫,就被吞噬的只剩下一副骨架。缸里的水更是一片血红。
二叔倒抽了口冷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时,院里的长辈叫他去吃晚饭,他就暂时把这事儿给搁下了。等二叔再次想到这球状生物,已是第二天的晌午了。不知怎地,他心里有些发毛,人来到缸前,不禁又大吃一惊!
缸里只残留了一个篮球大小的透明膜儿,从中间撕裂了一个大洞,倒像是蜕下的皮。这玩意儿难道是跑了?二叔挠了挠头,在院里搜寻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也只好作罢了。
过了三、五天,二叔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直到他有天傍晚收工回来,见邻居老王家门口,围了一大圈人。原来是老王媳妇儿站在门外“骂大街”,他才觉得是出了祸事!
老王家里,养了多年的一条黄狗。不吱声不吱气的,被吃得只剩下了骨架。老王媳妇儿那是一个泼辣女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这才站在自家门前破口大骂。二叔挤进了人群,看见了地上的黄狗骨架,打了个冷战。心头突突的乱跳,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二叔低着头,进了家门,他的心里很乱。第一,他不能确定,吃掉黄狗的,就是那个玩意儿。第二,就算说出来了,村里会有人信吗?第三,那玩意儿是他带回村里的,吃了一条黄狗事小,那老王媳妇儿却是出了名的泼辣货,二叔怎敢平白招惹?
一晃又过了几天,村子里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出。二叔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沉得住气,没有吐露出别的。
事情就出在这天的上半夜。周家的小媳妇儿,爬起来给“大牲口棚”的牛、马添喂草料。她喂了一圈,独独不见家里那头健硕的水牛“老黑”。心头好生疑惑,这水牛能去哪里?又听得棚里隐约有些声响,便举着“煤油灯”细细看去。只见地上到处都是鲜血,水牛倒伏在角落,早没了气。大半边身子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一大团黑乎乎的的东西,将“老黑”紧紧裹住,还在不住的吞噬。周家小媳妇儿的那声尖叫:带着惶恐,带着愤怒,带着绝望。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几十年都过去了,原来谁也不曾忘却。
最先赶来的是周家的几个男人,他们看到了瘫倒在地上,崩溃的小媳妇儿。也看到了“牲口棚”里的可怕场景:那头水牛,只剩下小半段还有肉,大部分都成了骨架。但是吞噬水牛的东西,却没有了踪影。周家的人,脸都绿了,身子抖的厉害,就这么僵立着不动。村里人先后赶了过来,因为担心碰上了贼或者是野兽,不少男人手上还操着锄头、铁铲、木棒。
二叔也在人群当中,他的脸色苍白,如果不是手里握有一根木棒,都能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弄明白出了什么事,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张,谁也不敢乱说话。
二叔大着胆子走进了“牲口棚”,举着“煤油灯”,里外又照了好一通。老周头看向他,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虎子,怎,怎么了?”二叔用木棒在地面戳了几下:“那东西,就藏在地里面”。
十几把锄头,铁铲在棚里挖了起来。挖了约摸半支烟的光景,村民们不再动手了,几十双眼睛,直勾勾 盯着翻挖出的泥土。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泥土上,沾染着大片大片鲜红的液体。村里的屠户用颤抖着的手沾了一点,只闻了闻,就变了脸色:“是牛血!”
二叔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他咬紧牙关,做了一个手势。村民们略略犹豫,便又挖了起来,约摸挖了十来分钟,村民们再次住了手。眼前的深坑里,有一大团鱼网状、深黑色的薄膜。如果完全铺展开来,那个面积怕是能覆盖住一头大象。二叔的头都大了,前后不过十来天,那玩意儿竟然生长得如此之大!
夜幕下,在村里的一处空旷所在,村民们牢牢地绑好了一口肥猪,估摸着也有二百多斤。屠户看准时机,在猪的喉咙上一刀刺入,伤口并不太深,那猪不断惨叫,鲜血汩汩地淌着。做好这一切,村民们各自寻好隐匿之处,埋伏起来静静的候着。
每个村民心中都忐忑不安,也不知等了多久,眼见得周围黑沉沉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西北角的一株老树上,藏定一人,却是县里有名的老猎手。他伏在粗大的树干上,汗水自额头慢慢的渗出,他却一动也不动,只是用力紧握着那把猎枪。
二叔和老周家的,秉住了呼吸,各自蹲守在一口大水缸里。那大缸摆放在肥猪的两侧,双方相距不过两、三米远,每人手里都是一枝“五响翻子”。肥猪咽喉处的伤口越痛,便越挣扎。而肥猪越挣扎,血淌的便更多。不得不说,人是万物之灵。二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待那话儿现身,便打得它满身都是血窟窿眼。
蓦地,二叔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揭开缸盖,发现不远处鼓起了一个极大的土包,正一点一点的向肥猪的方向慢慢推进。他心里一紧,暗暗思量:终于等到你了!
土包的顶端,却在不停的蠕动着,分明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二叔长长的吐了口气,慢慢将手里的“五响翻子”对准了前方,手指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颤。他死命咬住下唇,都咬出血来了,这才稳住心神。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土包猛地翻了开来。二叔只瞧了一眼,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从缸里蹦出来。那土里冒出来的,竟然是成千上万只,又肥又大的灰毛老鼠!这老鼠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便铺满了整个儿大地,疯狂的到处乱跑、乱钻。埋伏在四周的村民,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发一声喊,硬着头皮举起手中的锄头、铁铲奋力拍打。最奇的是,那些老鼠见了人,不但不怕,反而争先恐后的窜上身来,张口便咬。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眼见得数十个青壮年,人人身上都爬挂了无数只老鼠。村民们立刻乱了阵脚,有人实在撑不住了,撒开双腿,掉头往家中就跑。
树上的老猎人,对着躁动着的“鼠海”连连开了五、六枪,轰翻了一大片!但枪声、火药味儿,同类血肉模糊的尸体,受伤后翻滚挣扎的惨叫,一点儿也没有震慑到鼠群。老鼠们就像是疯了,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架式。二叔心里知道:完了!这混乱的局面,对村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但他并不知道,这才刚刚拉开了序幕,真正的灭顶之灾还在后头呢。
二叔才窜出水缸,就遭到了几十只灰毛老鼠的疯狂撕咬,不到一分钟,身上就多处挂彩。他揩去脸上的血渍,飞快的打了声呼哨,一条黑狗便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窜出来。那黑狗体型巨大,好似牛犊大小,一看就知道非同寻常。二叔左手拍打着身上的老鼠,右手往鼠群一指,怒吼道:“老怪!给我狠狠的咬!”
黑狗的喉咙里发出炸雷似的声音,好不吓人!它准确的领会了主人的指令,从二叔身边一掠而过,箭一般迎着鼠群扑了上去。黑狗张开巨口,利如锋刃的狗牙横切竖割,草丛里,泥土里,黑狗的皮毛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的攻击,鼠群起先是溃败的,但很快就开始了全面反击。黑狗即便再凶悍,面对成千上万的灰毛老鼠,也是绝无胜算!很快,狗血从浑身的十几个裂口中冒了出来,像是一条条小溪在无声的流淌。
但黑狗的战斗力是可怕的,竟然完全不在乎身上的伤势,仍在鼠群里左突右闯,前冲后撞,疯狂扑咬。这给了二叔一个机会。他跌跌撞撞,一头抢进了附近的一间“仓房”。那里摆放着木头、砖瓦、铁铲、锄头、马灯、煤油箱等杂物。他三两下扎好了一只“火把”,淋上了煤油,随手点燃,便冲了出来。
二叔咬牙切齿,手持“火把”,一步一步迎着鼠群走了过去。这一招极为有效,鼠群立时大乱。那老鼠见了火,如何不怕?纷纷退后,却不逃散,只围着“火把”团团打着转。二叔心里有数,胆子也更壮了,抢行几步,逼得鼠群又往后退了一段!口中大声喝道:“老周家的,叫上几个人,快去把村里的猫儿都赶过来!”
老周家的应了一声,撒腿就跑。在这乡下,家家几乎都养着猫儿避鼠的。天到这般时候,那些猫儿大多聚在一起,在茅屋外四下里游荡。二叔手中的“火把”此时虽旺,但鼠群似乎也明白,这火终会燃尽,并不远避。二叔心头焦躁,只盼着猫儿早些出来解困。忽见老周家的,抱着一只肥大的狸花猫,身后跟着五、六十个后生,每人怀里都抱着只猫儿,匆匆的赶了过来。
二叔心头,大喜过望。这猫和老鼠,是与生俱来的天敌。但凡是碰上了,必是要斗个不死不休。乡下的狸花猫,捕鼠更是能手。果然,那狸花猫看到老鼠,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身上的毛倒竖起来,不待主人吩咐,喵的一声,便纵身一跃,扑了上去。这狸花猫实在是厉害,一口气便咬翻了数十只老鼠!那些个猫儿,见了老鼠,也都来了精神,一只接一只相继扑了上去,到处追咬。正在恶斗中的黑狗红了眼,它对身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负了伤的黑狗没眨一下眼睛,就发动了新的进攻,必要置鼠群于死地。看准时机,黑狗发出一声声炸雷般的猛吼,化作黑色的旋风,朝前猛扑,又是一通死命撕咬。那鼠群虽说成千上万,但见了天敌,先自慌了。二叔和后生们,又先后点起了数十枝“火把”。鼠群再也扛不住了,四散奔逃,转眼间便逃得干干净净。
村民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着满地血肉模糊的灰毛老鼠尸体,当真令人阵阵作呕,有些人更是张嘴吐了起来。二叔转脸,向那口肥猪的所在看去,不觉一怔,那头肥猪竟然不见了!二叔心里一慌,急忙奔到近前。方才只顾着和鼠群大战,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洞,黑洞洞的也不知深浅,那猪定是被拖入了洞穴深处。
二叔正犯着寻思,忽听得有人高喊道:“七爷,七爷怎么不见了?”那七爷便是县上有名的老猎人,一直藏身于西北角的老树上。好端端的,怎会不见了踪影?二叔找了一支手电,向下细细照去。赫然发现一只“长烟管”,正是七爷的心爱之物。想来,七爷定是看到肥猪被拖入了洞穴,他艺高人胆大,竟然也钻了进去。这时,有一些村民,也看出了情势不对,围了过来。
二叔把自己的推断,对众人简单的说了一下。便要带着黑狗下到洞穴,去接应七爷。众人哪肯让二叔一个人去犯险?当下选出来五、六个后生,人手一枝“五响翻子”,要陪着二叔一起探洞穴。
二叔打了个手势,黑狗便钻进了洞穴。二叔和那些后生,各自打着手电,紧紧地跟在黑狗的后面。那洞穴深处,却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虽然人人都拿着手电,也只不过能照亮前方两米的距离,再远的地方,那便是无尽的黑暗。
人在黑暗中行走,因为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心里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为防止发生意外,二叔特地又交代了一番。几个人在洞里走了几分钟后,大家的“方向感”就全没了。二叔倒不是太在意,只要有大黑狗在,这些都不算事儿。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一个叫大春的。他性子最是鲁莽,二叔怕他添乱,所以有意把他压在了队尾。说起来,大春是喝凉水塞牙缝,倒霉透了。在上个转弯处,他不小心崴脚了。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刻呼叫前面的队伍,但他为人过于好胜要强,暗暗咬紧牙关,忍着疼痛,拖着右腿努力跟上。
又走了一段,大春的右腿脚踝处疼的越发厉害了。他用手电一照,自己也吓了一跳,那里肿的像是个馒头。他知道没法再跟下去,便对着前面大声喊着我二叔的名字:“虎子,虎子”。
二叔听见了,立刻摆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原地不动。大黑狗挺直了四腿,尾巴轻轻的晃了一下,在黑暗中的那双狗眼,闪闪发光。二叔拍了拍巨大的狗头,一个人向后找了过来。等两个人碰了面,二叔弄清了原委,又看了看大春的脚踝,耽搁不得。二叔当即决定,叫来一个后生,扶着大春原路返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后生搀扶着大春,打着手电慢慢的顺着来路往回走。才走了两个转弯口,大春就发现了问题,这路不对。周围实在是太黑了,两支手电筒照向远处,还是瞧得不太明白。大春黑着脸告诉后生:“我们方向走错了,这条路,我们压根没走过。”
后生是一脸懵逼。大春心里也觉得纳闷。这人下了洞穴,才走了多远?况且一路上,也没有看到有岔道啊。两人正犯着寻思,忽听得前方黑暗里,隐约传来几声狗吠。虽然听得不是很清,但大春和后生还是听出来了,是那只大黑狗发出的。
两人不禁呆了一呆。这是闹哪一出啊?怎么又绕到虎子那些人的前面来了?大春和后生想了想,还是打着手电,向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又走了好一段路,那狗吠声仍然是忽远忽近,飘忽不定,似是在引领着大春和后生。大春心里有些起疑,便站定了,不肯再往前去。后生的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安,在旁边悄声的说道:“大春哥,走了老半天了,那狗倒底在哪呢?要不,咱们喊两声试试?”
过了一会,大春轻声说道:“把手电都灭了”。后生微微一怔,随即照做了。四周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大春又拉了拉后生的手,两人慢慢伏下身子。后生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心跳得好厉害,和打鼓一般。
前面的黑暗处,又隐约传来了一些动静,但这次不是狗吠。大春慢慢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后生,那人会意,两枝“五响翻子”同时顺过了枪管。又过了分把钟,只听得前面动静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仔细分辩,似乎是什么东西喘息的声音,好生的怪异。大春猛地打亮了手电,向前方照了过去。这手电的光亮并不好,但因为离的太近,大春和后生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大春那晚死在了当场,后生却侥幸活了下来,只是变成了疯子。后生一直到死,大伙儿在他嘴里,唯一听得明白的一句话是:“真的有鬼。”
走在最前面的大黑狗,忽然停了下来。摇晃着硕大的狗头,竖起了耳朵。不安的撮了撮鼻子,嗅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一阵粗闷的鼻息。二叔心里一紧,摸了摸那狗头。黑狗伸出舌头舔了舔二叔的手,不声不响地晃动着尾巴。二叔做了一个手势,大黑狗眦出了白森森的牙刀,伏低身子,慢慢地向前摸去。
转过弯来,大黑狗就在不远处,静静的卧着,无声的耸动着脸毛。二叔和三个伙伴,也随后赶了过来。几支手电照在了地上,大伙儿直瞧得脸色苍白,谁也作声不得。
地上扔着一把猎枪,那是县里有名儿的老猎人——七爷的心爱之物,枪身上却沾满了鲜血。二叔慢慢弯下腰,伸手去拾,那血,还没有全干!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句俗语:“枪在人在”的隐意。七爷如果还活着,断不会丢下这把猎枪。
二叔转脸问那几个同伴:“现在是回去,还是继续搜寻七爷?”一个后生鼓足了勇气,对二叔说:“虎子哥,七爷是县上有名的老猎人,他老人家都折在了这里,咱们还是先撤回去吧。”二叔知道这几个人是怕了,二叔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发毛。
大黑狗却站了起来,暴躁地朝前跑了两步,又转回身来。前肢搭在二叔的身上,舔着二叔的手,轻轻的吠叫着。二叔想了想,还是跟着大黑狗向前走去。几个同伴略略迟疑,也都跟了上来。
约摸走了能有十来分钟,大黑狗再一次掉转过身来,绕着二叔兜起了圈子。洞穴里不通风,二叔等人提鼻子一闻,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前面传来的,是一股异味,熏得人一阵阵的作呕。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二叔冲他们摆了摆手,他一个人秉住这口气,悄悄的摸了过去。
手电照去,那是血肉模糊的一堆,有骨有肉。几个后生大着胆子摸了上来,看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问道:“虎子哥,这会不会是?” 二叔“哼”了一声:“就是那头猪,这是被吃剩的。”话音未落,有人失声道:“那玩意儿,难道就在这附近?”
大黑狗突然纵身跳起,抖动着耳朵,发出阵阵低沉的吠叫。狗眼里冒出来兽性的凶狠,四条腿直直地挺立着,急促的摇摇尾巴,眦出如同刀锋一样锐利的牙齿。那牙齿,白生生的,在黑暗中看得格外的瘆人。二叔吸了口冷气,变了脸色:“那玩意儿就在这,咱们现在,怕是走不得了。”
大黑狗焦急地狂吠,蹬直了粗壮的后腿,随时准备扑过去。二叔将心一横,打了一声口哨。大黑狗一窜老远,直没入了黑暗里。二叔回过头看定几个同伴,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狰狞:“要走,你们只管走。我今天,要拼个鱼死网破”。
二叔一个人往前走去。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没有人跟上。他苦笑了一下,心头并不恨怨,反倒轻松了。生死有命,在此一搏。忽地,前面传来大黑狗,疯狂的吼叫声。大黑狗凶悍的战斗力,二叔是深知的。前年春天,村里闹开了狼,把村里的羊,先后拖走了四、五只。大黑狗被激怒了,不声不响地一路追踪,和狼群碰了个正着。最终大黑狗以一抵七,狗肚子被咬开,肠子都拖出来了,还是硬生生地咬死了七头饿狼。但现在面对的,是那个未知生物,大黑狗又有多少胜算呢?
据说人如果豁出去了一切,就不会畏惧死亡了。二叔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五响翻子”,直接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