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他第一次自己当导演拍出的电影,
竟被网友认为是“近十年来最吓人的国产恐怖片”,
在豆瓣上评分7.0,超过81%的恐怖片,
秒杀了那些成本几千万、上亿的大制作。
他还因此获得了微博之夜的“卓越新导演奖”。
马凯出生在山东聊城,从小喜欢电影,
但考了几次都没考上大学,
后来机缘巧合去横店当群众演员,
一做就是6年,那时一个月赚1500块钱,
经常穿着古装长袍在太阳下暴晒一整天。
没车没房,甚至连养活自己都很艰难,
“那是一种看不到方向的绝望”。
但马凯并不放弃,他自律,不断学习,
终于在做了几年群演后,开始尝试自己拍片,
一直到2015年拍出这部恐怖片《中邪》。
整个剧组只有11人,花了18天时间拍摄,
从导演到演员全是横店的龙套演员。
就是这部超低成本的国产恐怖片,
不仅在First电影节上得到王家卫的肯定,
去戛纳电影节放映了一场,
今年还会在电影院上映。
《中邪》花絮照
撰文 小乔
电影《中邪》最大的特点是穷,拍摄成本非常低。
整个剧组也几乎是个“草台班子”。制片人是干电焊的,男一号以前是服务员,男二号是传菜员,女一号以前做过儿童经纪,专门给小孩介绍戏,女二号过去是摆地摊的。
除了制片人,其他人都是生活在横店的“横漂”,都做过群众演员。
中间这位就是导演马凯。曾经是个横店的龙套演员,他甚至连大学都没上过。
《中邪》花絮照
剧组穷到什么程度呢?起初最吓人的道具就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洋娃娃,看起来相当廉价。
连70块的纸人都不舍得买,一直等拿到资金补拍,才买了纸人道具。
拍摄条件很艰苦,剧组11个人都住在一个洗澡堂。
因为穷,买不起高端的摄影设备。于是,马凯尝试用伪纪录片的形式进行创作。用入门设备拍摄,反而制造出一种粗粝的现实感。
《灵动:鬼影实录》海报
灵感是来源于他特别喜欢的一部恐怖片——《灵动:鬼影实录》。这部片子就是用简单的家庭DV拍摄,成本只有1.1万美金,全球的票房却达到了两亿。
马凯深受启发,发现恐怖片原来可以这么拍。用伪纪录片的形式,更能呈现出真实恐怖的体验。
《中邪》剧照
虽然有不少模仿的痕迹,但是马凯在电影中也融入了很多中国本土的元素,比如算命先生、神婆、纸人等等。
《中邪》的故事也非常简单:两个大学生来到山东乡下,想要拍一部农村风俗纪录片。两人跟随“高人”王婆夫妇来到一处偏远废弃的度假村,拍摄驱邪过程,恐怖的经历由此展开…….
就是这样一部看上去“粗制滥造”的电影,在豆瓣上的评分达到了7.0,好于81%的恐怖片。
2016年,马凯在First电影节上
不少影评人还把《中邪》称为“中国最良心的惊悚片”。
在2016年First青年电影展上,连王家卫领衔的评审团,也对马凯的处女作给出了肯定。
马凯拿到了那一年的 “最佳艺术探索奖”。当时获奖的原因正是“影片把大量时下青年人常见的数码设备如电脑、手机、微信、摄像头等引入了电影,成为人物视角的延伸。”
因为《中邪》,导演马凯的人生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影片刚刚剪完的时候,他也发给朋友看,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后来投了First影展,也没想过入围。结果在First公映的两场,影院坐满了人。
坐在电影院的马凯第一次有了成功的感觉:“旁边有观众在那叫。我在想怎么会吓得叫呢?挺开心的。”
马凯在First电影节
接踵而来的惊喜还有很多。马凯先是在影展上遇到了无数的制片人、影视公司的老板,他们纷纷都看中了这部气质特别的恐怖片,想要购买版权、投资。
剧组还接到了金马奖的邀约,希望他们去做展映,可由于证件问题未能成行。
马凯在戛纳电影节
2017年,马凯和制片人孙德强在投资方的资助下,一起来到了戛纳,让《中邪》在这里放映了一场。
原本整个主创团队都要去戛纳,但由于许多演员没有护照,即使护照办下来,也因为没有出境记录,遭到了拒签。所以后来只有马凯和孙德强去了。
马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没想过电影竟然能去戛纳放映,甚至还能上院线。
“我觉得怎么会去戛纳呢?听到的时候我觉得太假了。对于我来说戛纳是一个圣堂,我只是横店中的一个小小的特约演员,那里离我真的是巨遥远的一个地方。”
2017年,他还获得了微博之夜的“卓越新导演奖”,给他颁奖的是陈可辛导演。
马凯觉得《中邪》就像是一趟奇幻之旅,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是“一夜成名”。有时候,他特别担心这是一个梦,醒来之后会一无所有。
他还算理智清醒,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下次拍摄我会把功课做得足足的,我不想让这个梦破了。”
《中邪》花絮照
在马凯身上,看到的是草根逆袭,也是小人物的奋斗史。他代表的是若干个漂泊在横店,怀揣着影视梦想的年轻人。他们一边挣扎,一边追梦。
马凯出生在山东聊城,今年29岁。
2006年,马凯还在家乡读武术学校。那时候他已经练了四年武术了。因为从小喜欢电影,他想学表演,可是考了两年,一个艺术院校都没要他。
那时候,他也备受打击,很迷茫。可是他不想复读了,于是伪造了一封录取通知书,骗家里人说考上了,其实是去北京做了临时演员。
《我是路人甲》海报
在北京待了半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跟着剧组来到了横店取景。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决定在这里扎根,实现自己的演员梦。
尔冬升导演在横店拍摄过一部《我是路人甲》,讲的就是横店群演。马凯也过上了“路人甲”的生活。
马凯在横店做群演时的剧照
从2011到2016年,他一直在横店做群众演员。
刚来的时候只能做最普通的群众演员,40块钱一天,一步一步往上做,做到特约演员,就是能说上几句台词的那种,酬劳大约是一天300到600。
可是并不是每天都能接到活。那时候,他每个月有四五天能拍戏,一个月大约能赚1500到2000。几年下来,他也拍了上百部电视剧了。
马凯在横店做群演时的剧照
横店的夏天有40多度,马凯常常是穿着长袍,在高温下暴晒一天。
可是他觉得,比起肉体上的痛苦,内心的焦虑才是最可怕的。
他经常失眠,半夜里出去散步。想着自己混了这么多年,没车没房,甚至养活自己都很艰难。
那是一种看不到方向的绝望。
马凯在横店的家
不拍戏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电影。他规定自己每天要看三四部电影,其中必须包括两部文艺片。除此以外,还要看两小时的电影剧本。
做群演的时候,他也有机会接触剧组。他说自己会在现场观察导演是怎么拍戏的。
渐渐地,他也有了自己尝试拍片的想法。从2012年到2014年,他拍了四部短片,但在看了素材之后,他觉得拍得太糟糕,根本就没剪辑出来。
《中邪》剧照
他最喜欢的还是恐怖片,早期拍摄的四部片子有三部都是恐怖片。
到了拍《中邪》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巧妙的切入点:用伪纪录片的形式去讲一个中国的恐怖故事。
《中邪》花絮照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电影会如此受欢迎。
逆袭需要足够的运气,但马凯本身也是一个自律、学习能力极强的人。
马凯没有上过大学。他说没上大学,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长江图》海报
他渴望得到正规的教育。他很喜欢拍《长江图》的杨超,曾经听过他三天的课,希望有机会能跟着杨超导演学习。
《中邪》剧组聚餐
现在,马凯已经成立了一家自己的影视公司,但他还是选择待在横店。他喜欢这里的生活,觉得很舒服,节奏也不快。
他正在筹备拍第二部片,依然是一个恐怖片。投资人建议他可以找一些明星来演,但他还是坚持用了《中邪》里的素人演员。
他把这群在横店的伙伴视为自己的患难之交:“我们是一起吃苦吃过来的。”
《中邪》剧组排练
马凯有了名气之后,还是和他们混在一起。几个人在横店租了一个三室一厅,平时就在这里排练、看电影。
从一无所有到一夜成名,马凯还在适应这种巨变。
他说最大的区别是:“以前吃水果得看看价格,现在不需要看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