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在金庸武侠中,可以说是武学一道的套路,发生变革的转折点。从这时期开始,外功招术的精妙,逐步代替了内功的重要性,盖世神功无敌于天下的景象,慢慢远去,不再复现。以外功见长的新派武学,也取代了内功为上的旧派之学,成为武林的主力军,并引领着未来武学一道的走向。在这样的一个变革时期,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旧派传统武学的落寞,这个人就是不戒和尚。
小说中不戒和尚的出手虽然不多,但从侧面可看出他的武功不低。
不戒和尚的武功,小说中除了结尾在华山与日月神教八名长老,以寡敌众的瞬间交手,其他再无正面写他与人交手的战绩。但正如小说中所言,那八名长老都是日月教中第一等的人才,武功本来就与不戒在伯仲之间,以八对二,数招间便占上风,这其实很难体现不戒的真正实力。不过以这八名长老的武功水平来对照,不戒也至少是武林中第二流级别的高手。这点从小说侧面的反衬,也可看出。
采花大盗田伯光,糟蹋良家妇女作案多年,但江湖上那些有名的门派都皆制他不得,因为他的快刀和轻功是出了名的,然而不戒和尚却制得他服服帖帖的。可见田伯光的快刀和轻功,在不戒那里根本派不上用场,不戒的轻功比他还更快。桃谷六仙动不动就出四个人,把人撕成四块,岳不群都说即便是他和宁中则夫妻联手,敌他们其中之三或许能打个平手,敌他四人多半要输,五人便是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这里岳不群应当有故意隐藏实力的嫌疑)。然而不戒和尚却能让他们乖乖地听话,可见不戒的武功,那定然是相当的了得。
有朋友说,不戒的武功在小说中是属于出场闪亮,但实际上却不过尔尔的水平,原因就是他被向问天给一招秒擒了。不过这个说法,其实是夸大其词的,小说中他被向问天点中穴道,那是向问天出其不意的结果,不戒的武功始终如一,不容小觑。
当时不戒与哑婆婆两人对阵日月神教八名长老,眼看不敌田伯光和仪琳也加入战阵,但是于事无补,还是处落下风。令狐冲强忍痛苦出手,用“独孤九剑”逼退八长老,求情任我行放过他们。这时大家罢斗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令狐冲与任我行的对话中,结果任我行一声网开一面之后,向问天就出手点中了不戒等人的穴道,而且第一个点的就是不戒,不戒又怎能防备得了呢?假如易地而处,不戒照样也能点中向问天的穴道,那是不是就能说成不戒秒擒向问天了?因而此事,根本不能当作不戒远逊向问天的证据。
不戒和尚的武功优势,应是在内功之上,这点从两件事上可以看出。
第一件事是他给令狐冲治内伤。从他对任脉诸穴位的了解,可看出他对内功之术的修习之深,且已修为有成。而从他给令狐冲输入的两股真气,强制压住了桃谷六仙的六道真气,则可看出不戒的内力之精纯强劲,绝对在六仙之上,之后薛一平也说了不戒的真气是压倒了六仙的真气。只是他没先听令狐冲说清楚伤势,就直接出手,虽压住了桃谷六仙的真气,却并没有真正治好令狐冲的内伤,反而使他他伤上加伤,但这并不是说他的内功不行。以他的内力之精纯强劲,就内功而言,向问天也未必能及。
不戒道:“任脉之中,并没什么桃谷。你华山派内功不精,不明其理。人身诸穴中虽有合谷穴,但那属于手阳明大肠经,在拇指与食指的交界处,跟任脉全无干系。好,我给你治任脉之伤。”……随手点了他的哑穴,说道:“我以精纯内功,通你任脉的承浆、天突、膻中、鸠尾、巨阙、中脘、气海、石门、关元、中极诸穴,包你力到伤愈,休息七八日,立时变成个鲜龙活跳的小伙子。”新修版《笑傲江湖?第十二章》
第二件事是他给令狐冲治伤输了内力之后,看到岳不群要杀田伯光,扔出两只鞋子去阻岳不群的长剑,后发而先至,竟能硬生生拖转长剑,反飞向岳不群而去。虽然岳不群此招没用上“紫霞神功”,但不戒同样是在给令狐冲治伤之后,大耗了内力。而且岳不群相隔十余丈要杀田伯光,如此长距离的挥出长剑,说没运使内力是不可能的,再结合岳不群见到不戒出手之后的反应,足能看出不戒的内功之深,必在练了数十年“紫霞神功”的岳不群之上。岳不群以袖功挥出长剑,满拟将田伯光一剑穿心而过,万不料不戒和尚这两只僧鞋上竟有如许力道,而劲力又巧妙异常。这和尚大叫大嚷,对小尼姑自称爹爹,叫令狐冲为女婿,胡言乱语,显是个疯僧,但武功可当真了得。他还说适才给令狐冲治伤,大耗内力,若非如此,岂不更加厉害?新修版《笑傲江湖?第十二章》
不戒和尚的内功虽然有成,但在武学变革的时代里,他的武功其实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这降低了他的水准。
我们都知道在金庸武侠里,有个设定就是“内功为上”。只要内功有成,任何外家功夫都能极易上手,练到神功的,普通招式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大可横行天下,但内功薄弱,便是外家招术精湛无比,也是难有大的作为,甚至是寸步难行。这样的设定在盖世神功并行的《天龙八部》和“射雕系列”里,尤为常见。例如剑术精妙的“剑神”卓不凡,难撼神功傍身的虚竹;方东白能被称“八臂神剑”,除了剑术精湛,更得益于他的内功同样有成。
但在《笑傲江湖》的武林中,可能是内功一道的衰落,却出现了一个特别的现象,那就是习武之人不再倚重于内功。大多都是在外功招术上去下苦功,以招式的精妙,来弥补内功修为上的不足,以保持自己的实力不会因内功的薄弱而落下,并能在江湖上去争雄争霸。这里面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练了“独孤九剑”的男主令狐冲,同理的还有练了“辟邪剑法”的林平之。他们两人在后期武功大进,分别能够跻身一二流高手的行列,皆不是因练出了高强内功的缘故,依靠的都是剑法的精妙。令狐冲虽练成了“吸星大法”,但在练《易筋经》前,他根本不能将吸来的内力引为己用,不然他也不会有反噬之危。而苦练内功数十年的岳不群,其武功的实力,竟然比不上他练几个月“辟邪剑法”的成效。
由于上乘内功典籍的稀少,整个武林都几乎在追求和精研高水平的外家招术,以“快、准、狠”并可速成的武学方向,形成了革新的风潮。扎实内功根基,再讲外功精湛,内外兼修方能大成的武学套路,已经逐步远去。这也是五岳剑派会兴起、当年的华山派为何会出现“剑气之争”、岳不群和左冷禅之流会想方设法,去抢夺像“辟邪剑法”这样精绝招术的原因。在这样的武学环境中,以内功见长,却又不是练到盖世神功,仅继承了一些传统武学的不戒和尚,就显得另类甚至落后得多。相比于以外功见长的新派高手,他便是继承于内功旧学的旧派传人。假如不戒和尚所练的内功,是像方证大师练的《易筋经》这样的神功,又另当别论,身拥神功在哪个年代都能是绝顶行列的高手。然而不戒和尚没有,他的内功虽然有成,内力也练得精纯,但是他所继承的旧派武学,本非“独孤九剑”之类的精绝之功,亦或是由于精妙招式的失传,外功的招术比不上革新一派的精妙,实际上已经跟不上了时代发展的步伐,这无疑会拉下他的综合实力。因此即便是他的内功还在令狐冲之上,他也很难敌得过后期剑法圆熟的令狐冲。
在《笑傲江湖》的当世武林中,就综合的实力来说,东方不败、风清扬和方证大师当属绝顶高手;任我行、左冷禅、冲虚道长、后期的令狐冲和岳不群,是第一流水平的高手;而不戒和尚应当能与向问天,还有莫大位处准一流的行列,后期的林平之次之。但以不戒的内功根基,假如让他像令狐冲习得“独孤九剑”那般精绝的招术,他能一跃成为绝顶高手。总体而言,不戒和尚的武功不低,不过在武学大变革的时代里,像他这样侧重内功的旧派习武之人,其实已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没有神功,他们注定难成这个时代的绝顶高手。因此,在不戒和尚的身上,看到的是旧派武学落寞的景象,昔日的辉煌随着许多上乘内功的失传,已不再复现。除去人物角色的关系,代表旧派武人的不戒,也是他在小说中难有正面出手机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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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羽菱君,专注于“天龙时代”前、“射雕时代”前、“倚天时代”前,金庸武侠“三前”空位期前传的解读,欢迎关注,一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