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令人非常尴尬的问题。
在昔日的网络上,曾经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主旨大意是“唐宋在日本,明朝在韩国,清朝在大陆,民国在台岛”。
虽然只是无脑史盲的自娱自乐,但就像那句甚嚣尘上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样,押韵的东西听久了总是容易被潜移默化地洗脑,失去了明辨是非的基本判断。
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中唯一不曾出现断层的文明,我们的历史文化底蕴不是一般的深厚,日韩这样的小国想要代表我们的文化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但令我们倍感尴尬的是,虽然我们的历史源远流长,我们的文化底蕴极其深厚,但我们的传承却从来一言难尽。
以当前的服饰为例,直到今天汉服等传统服饰依然难以流行,如果有人穿汉服上街,即便不会受到当众斥责,最起码也会被人指点并报以异样的目光。
相比之下,与我们一衣带水的邻邦日本,和服却始终可以大行其道,其与现代服饰并存的特点也成为日本社会的一道风景线。
那么,同样是传统服饰,为何汉服与和服的待遇就截然不同呢?静夜史认为主要有以下原因:
历史轨迹不同;
基本国情不同。
汉服难以流行的最大阻力在于:什么是真正的汉服?
作为历史源远流长的古国,即便不算元朝和清朝这样的少数民族,王朝我们也面临着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那就是:到底哪朝服饰可以代表汉服?
如果说望文生义,将汉朝的服饰作为汉服的样式,那么唐朝、宋朝和明朝的服饰又算什么呢?
建国后,总理曾让著名作家沈从文对几千年来的服饰进行过全面而系统的研究,这是今日各朝古装剧的主要参考,可惜古装剧里穿丧服参加婚礼的尴尬情况依然层出不穷。
具体到汉服问题就更加严重,我们在街上看到的很多汉服,绝大多数都是山寨的四不像,虽然“跨越”了朝代的限制,但这样不伦不类的服饰除了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基本就没有什么了。
因为我们自古就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传统,所以虽然我们的专制集权程度自古很高,但改朝换代也异常剧烈,这使得每一朝的服饰都有各自的特色。
事实上因为我们的社会发展必然伴随着激烈的变革,不仅历史上的各朝服饰都不相同,共和国几十年来的服饰也经历了好几波变迁。
再加上我国国土辽阔,境内民族众多,历史上各方势力更是你来我往,民族融合相当激烈。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的汉服不仅难有具体标准,更容易触发敏感的民族问题。
相比之下,日本作为一个岛国,在生产力相对低下的古代,这首先就意味着日本国土的相对安全,其民族成分也相对单一。
因为没有时刻面临外来威胁,所以日本内部也没有加强中央集权的动力,再加上日本山地众多,所以政权也始终相对松散。
在这样的情况下,日本的天皇作为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达到了名义上的统治地位,形成了类似于周天子这样的荣誉君主形式。
而因为日本天皇基本没有实权,不参与“人间”的勾心斗角,所以日本自古以来神权和政权互不冲突,井水不犯河水,这使得日本真正实现了所谓的“君主立宪”,这样的体制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日本菊花王朝的“万世一系”。
而万世一系的所谓好处就是社会发展的持续性,包括和服。
作为日本的传统服饰,和服起源于公元3世纪,由于最早的和服源于三国时期与日本有经贸活动的吴国。所以吴国的服饰也传到日本,称为“吴服”。
到日本奈良时代,恰逢我们的唐朝时期,大量遣唐使纷纷西来,于是和服开始效仿唐朝服饰进行改进。
到12世纪的幕府时期,虽然和服演进的脚步从未停止,但和服的样式已经基本定型,今后几百年都未出现颠覆性的变化,这是和服得以长期流行的重要前提。
虽然明治维新后,日本全面效仿西方,但日本的明治维新明显是不彻底的,比如天皇制度仍在,和服也从未消失。
因为上千年的长盛不衰,事实上和服已经成为日本历史文化的一部分,日本为此甚至设立和服日,将和服推向世界文化遗产。
可以说,不同的社会环境,是日本能够在日本长期流行,但汉服却始终无法风靡的重要因素。毕竟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社会没有汉服流行的土壤。
长达100多年的近代史既是我们的屈辱史,也是我们的抗争史。而在抗争的过程中,急于救亡图存的先烈们曾对包括文言文和孔子在内的传统文化进行过猛烈的批判,同时对外国文化又进行大量的接受,这种崇洋媚外的思想会长期成为传统文化复兴的巨大障碍。
而今天的我们正处于大国复兴的重要关头,在节奏越来越快,压力也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汉服复兴的空间也必然越来越窄。
多有疏漏,烦请斧正。
我是静夜史,期待您的关注。